完颜枭皱眉，“阮凌音，大魏的事情，你恐怕做不了主。”
我冷笑一声，“完颜太子确定吗？如果我一点主也做不了，那今天就不会上围场了，你们也不会单独把我一个女将拎出来，想要一较高下吧？”
“你是想说，你们西秦人不行，比不过我大魏的儿郎，所以才找我来比斗？”
“你——”
完颜枭气得脸色发白，但我这话他也没法子反驳，竟是狠狠白了一眼贺兰绝。
贺兰绝一乐，深深看我一眼，道，“行，那就叫太子妃与阮将军同乘。”
我哼了一声，策马上前，将手递给裴雪瑶，“上来。”
裴雪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抓住了我的手。
我借势一拉，她就到了我怀里，僵硬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低低道，“谢谢你啊，凌音。”
“不客气。”我拽了一把马缰绳，道，“既然完颜太子根本不在乎裴姑娘的安危，那我们做娘家人的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人还在大魏呢！”
“这样吧，裴姑娘没练过武，也不会骑射。今天我做主，她就留在皇上身边，哪里都不能去！谁敢提出让她入山，谁就是包藏祸心想要她死，想要破坏大魏与西秦的和谈！”
皇帝闻言立即配合，道，“阮将军此言有理，今日宁安公主就留在朕的身边，与后宫嫔妃们在一起。她又不是戍边将军，上什么围场！”
我嘴角一勾，眼尾余光扫了眼寒王。
果然见他眉心紧皱，似乎十分头疼。
我心里冷笑一声，看向完颜枭与贺兰绝，“两位应该没意见吧？除非你们先想要她死。”
完颜枭脸色难看至极，贺兰绝则深深看了眼寒王，沙哑道，“没意见。”
嘴角一勾翘起笑意，“阮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哪里敢有意见？有意见，那不就是没有和谈的诚意了么！”
“寒王，你说对吗？”
说着，目光定定落在寒王脸上。
寒王沉着一张脸，道，“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贺兰绝笑，但是声音明显很敷衍，意有所指。
姜统领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走吧。今天天气不好，别一会儿下雨了，女眷们都还没到帐篷。”
紧接着，车队上了路。
沈霈、寒王、贺兰绝、完颜枭与二皇子几人在最前方开路，我和花叶、裴雪瑶三人靠后面，拉开了距离。
后面才是被保护起来的皇帝和各宫嫔妃，最后是姜统领的禁军，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我偷偷把一瓶药塞进裴雪瑶手上，道，“这是毒，可以防身用。今天过去围场上不会太平，你留在皇上身边谁叫你都不要去。据我所知，寒王今天想在围场上设法把你留下，但是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所以他们才会让你进山，等到时候被人一绑，你就被囚困在了寒王名下的某个院落里，再无见光之日。”
裴雪瑶攥紧药瓶，惊道，“他们居然打得是这个主意？”
我一低头，见她眼眶都红了，叹道，“你若不是完颜枭的太子妃，他留下你还有可能娶你。但现在，你是西秦太子妃，他要是明目张胆留下你，就会让西秦人找到攻打大魏的借口，他也会成为大魏的罪人。”
“如果你要自由，就不能让他得逞。”
“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去西秦，那咱们再想法子，哪怕能金蝉脱壳，回到你的江南水乡也行。”
“我今天听你的。”
她的嗓子哑哑的，我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痕，五个青紫色的指印，气得只想骂人。
完颜枭真的是一条狗。
她去了西秦，估计也没好日子过。
一时间，也难免为我们彼此的命运担忧，可现在局面复杂，我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脱困，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等到城外的时候，林间刮起了狂风，山路也变得难以行走，有零星的雨点子落下来。
裴雪瑶看着山路，紧紧攥住我的一只手，“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我第一个从林子里滚下去。”
她的指间冰凉，凉得我心里沉甸甸的。
在这样的困境当中，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抬头看向远处的燕南山，一股愤怒的力量从胸腔里涌上来。
我知道今天很难。
但我必须要赢。
只有赢了，我才能走出自己的路，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轻轻问裴雪瑶，“你还愿意留在寒王身边吗？”
她摇头，眼眶有些发红，“凌音，他不值得。”
“嗯。”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队越过一片山林，从一个小山包上面下去，在午后到达了围场。这边区域三面环山，谷地里一片广袤的草原，抬眼望去是燕南山高大的山体。
最高处，是封禅台，犹如孤峰入云端，只是看着，就叫人平白疏散了心口郁气。
裴雪瑶在南方的平原上长大，没见过这样宏伟的景象，看见就先白了脸，“这山好高啊，而且里面都是古树，万一遇上豺狼野兽，我估计只能死在里面。”
“所以你不能进去。”
我看了眼前头的西秦使臣，一股愤怒在胸腔里涌动着，“寒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完颜枭更不是。如果我今天能活着出来，我会设法帮你跟皇上求情，让她离开困局。”
“完颜枭会同意吗？”裴雪瑶看向我，眼底是明显的期待。
“我也不知道。”我轻轻摇头，“我只能试一试。”
“嗯。”
她重重点头。
车队在山谷正中央稍微高一点点的位置停了下来，我拉着裴雪瑶下去，将她安置在了孟贵妃身边，道，“宁安公主没有武功，今天不能进山，娘娘愿意让她跟着你吗？”
孟贵妃点点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道，“你们倒是关系挺好。”
裴雪瑶说，“是凌音人好。”
孟贵妃笑着说，“是啊，凌音人好。”
说着，拉着裴雪瑶坐下，对我道，“阮将军今天在猎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宁安在我这里，你放心。”
我行了礼告退，来到了寒王与沈霈边上。
寒王凝眉盯着我，“你带着她去找孟贵妃干什么！”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有一股隐忍的怒意在眼底涌动起来，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吞了一样。
我嘴角上扬，道，“怎么说，她也是王爷的初恋，我总不能真的让她进山吧？万一死在里面，王爷岂不是要惦记她一辈子，我怎么争得过一个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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