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造反？”
我看向他，觉得有些讽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也一样。如果做不好，就应该下来换别人做，免得一天占着茅坑不拉屎，反倒害了被人性命。”
苏容盯着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花叶嫌他烦，一剑下去，直接把他脑袋看了。
“呀！”
影妃大致是没想到她一声不吭就动手，吓得发出一声惊叫，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皱眉看向我，道，“和你们合作也行，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聊聊。”
我看了眼深山的方向，打猎的事情根本不着急，今天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找了个避雨的山洞走进去。
影妃蹙眉跟着走了进来，后面是花叶。
她有些拘谨，在石头上坐下来，说，“说起来，我没有儿子，以后也生不出子嗣，没什么特别的野心。唯一想要一样，我要那狗皇帝断子绝孙！”
她说到这里，恨意布满了眼球，眸子里阴暗与明亮两种截然相反的色彩交织着，“阮凌音，你想当皇帝我可以支持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她说，“狗皇帝给我下了毒，也下了咒。你们要是能给我解了这两样东西，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她的眼睛里沁出惨痛的泪意。
我想到皇帝亲手杀死她孩子那事儿，心头窜起一丝丝细微的疼，看向花叶，“师父，她的毒能解吗？”
眼前银光一闪。
花叶手上的剑割破了影妃的手，影妃吓得惊叫一声，还以为她要杀了她。
花叶却是面无表情，挑起带血的剑刃闻了闻，道，“毒难不倒我，至于咒……得找到下咒的人。”
她看向影妃，“知道下咒的人是谁吗？”
影妃摇头，“不清楚，我是被下咒之后才知道的，那狗东西告诉我被诅咒时，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她说起这事儿，双拳紧紧攥了起来，半个身子都在颤抖着，“每到月圆之夜，我都犹如万蚁噬骨，疼得死去活来。”
“狗皇帝说，这是叫我长记性。”
“说我要是敢对他有半分二心，他就叫我生不如死。”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惨烈无比，“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活的？”
“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儿子报仇，我早就想死了！”
泪水从她眼底涌了出来，看得人心里难受。
“那叫兰谍苑的查一查吧，只要找到下咒的人，杀了他就行。”花叶看了她一眼，眉心微皱着，“看起来，这大魏的皇族，的确也没必要存在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影妃，道，“你和我们合作，就不能和其他人合作。如果苏家和祭司殿、或者其他人有什么交易，或者皇帝让你查什么人，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商量过之后，再决定怎么办。”
影妃点头，“我与苏尚书、废太子那些人本就是逢场作戏，我只想要他们死！”
“行。”
花叶点头，看向我，“你有什么要和她谈，就直接说吧。”
我看向影妃，问，“今天晚上，山里都有什么人？各自的目的是什么？”
“据我所知，今晚这里鱼龙混杂。一部分人是和你们一起从围场上过来的，另外一部人是和我们一样，从其他入口进来的。禁军实力不足，注定了拦不住一些高手。”
影妃正色，将眼底憋了回去，道，“我们去杀贺兰绝，是废太子的主意。”
她说着，看向我，“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你应该也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了吧？”
我点头，“沈霈说，他是废太子和寒王害死的，皇帝多少也算个帮凶。”
影妃点头，“废太子没死，人在燃灯寺。燃灯寺是裴愈的地方，但是寒王不知道，所以替废太子找了燃灯寺。寒王带走你，就是为了阮家军。”
“你想当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寒王。”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可我听说，你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你下得去这个狠手吗？”
我闻言微微攥紧了拳头。
“能，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我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愤怒和仇恨藏起来，道，“如果寒王现在死了，没人能管得住西北军。西北军群龙无首，一旦发生叛乱将是灭顶之灾。”
“我虽然想要皇位，却也不想让生灵涂炭。”相反的，我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因此，这部分底线必须要守住。
否则我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影妃点头，“你说得对，寒王现在是不能动。但是，迟早有一天，你要和他生死相向。”
“我们可以借刀杀人。”我看向影妃，“废太子在寒王府安插了人，这一点影妃娘娘知道吗？”
她点头，看向我，突然提了一个无关此事的请求。
她说，“我叫殷红衣，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说这话时，她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眼神却是清澈明亮的。
“那我以后……”我明白她的心情，道，“叫你殷姐姐吧。”
影妃点头，憋了好久的眼泪倏然滚落，“我不想当这个影妃，也不想当谁见不得光的影子。”
“我明白。”我深呼吸，心口突然闷得发疼。
原来我们都一样，虽然是活生生的人，却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当中，逐渐泯灭了的灵魂的光亮，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大太阳底下，堂堂正正的生活。”我看向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的手微微一颤，泣不成声，“但愿我还能看到那一天。”
但她也没怎么哭，只是抽泣了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只是眼睛有些红，“凌音啊，如果这个地方一定要有一个皇帝，我真的希望是你。”
“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我摇头，“不是，我们都一样，只是和他们不一样。”
我想到了裴雪瑶，四公主。
想到了很多人。
这个世界是男女组成的，可是女人的那一半似乎从来都不正常，我们只是被争夺的资源、财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人宰割。
我不想再看道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了。
我也不想在往前走的路上，遇上更多的裴雪瑶、四公主和影妃。
那样或许还能显得，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外面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两道黑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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