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我站在黑漆漆的门外,面前是黑麒军三个小分队的首领,我问他们,“你们平常各自负责的是什么?”
银麒说,“我负责收集情报,我的人埋伏在各处,用各种身份生活着。”
血麒说,“我负责暗杀,处理掉那些不再忠心的人,我的人分散在三处,都在盛京城里。”
黒麒说,“我负责保护皇上,大部分时候,都在宫里。”
我点点头,看向银麒,“你派人去查一下燃灯寺周围的路,大大小小都不要放过。还有燃灯寺下面的密道,所有出入口都要标记。两天时间,能做到吗?”
她点头,“我可以。”
“那去吧。”
我看向黒麒,“你留下一半人保护皇上,一半人盯着寒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回来禀报。”
我说着,在地上画了一幅图,“另外,派人顶着这几个地方,这是寒王府地下密道的一部分出口,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设法探查一下有没有别的出入口,千万要小心。”
黒麒点头。
“那我呢?”血麒看向我。
我起身,望向南边,道,“你让十分之九的人待命,派出一点人去替我办一件事情,寒王的侍卫雁栖去了老家,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把他给我抓了,带回来。”
“行。”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但没多说什么。
他们离开之后,我转身去找孟贵妃。
过去时,她和四公主正坐在屋里等着我,见我进屋有些诧异地问道,“凌音,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娘娘,我有些冷。”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进去之后就关上了门,“你这里有什么……热汤吗?”
她一愣,忙道,“快去,送一碗热汤面来。”
她的宫女点了点头,飞快走了。
我在四公主边上坐下来,她碰了下我的手,“这么冰?你这是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就是觉得啊……”我看向她,叹了口气,“罢了,不说了。”
她的脸圆嘟嘟的,白里透红。
一双杏眼黑白分明,像是围棋的黑白子刚从水里捞出来,没有一丝丝杂质。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道,“到了寒王府,就待在你的房间里,那里都不要去,什么事情都不要问,都不要好奇,不要参与,好不好?”
我突然很担心她。
人在河边走,难免是要湿鞋的。
我就算了,本来就是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的,可像是四公主这样天真的小姑娘,一旦被牵扯进去,哪里还会有活路?
她张了张嘴,片刻之后皱眉看着我,“阮凌音,你到底怎么了?”
“你记住,寒王府是我们的仇人。”
我闭了闭眼,“我能说的不多,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你去了之后,可以和苏若颜争风吃醋,但是千万不要掺和其他的事情。”
“寒王府很危险。”
孟贵妃闻言,慌忙拉住四公主的手,“宁婳啊,你听凌音的,她不会害你。”
我庆幸她相信我。
四公主宁婳撇撇嘴,道,“那是,她连裴雪瑶都不害,害我做什么!”
我失笑,原来她们是这么想的。
孟贵妃的丫鬟送上来一碗鸡丝面,几个小菜,还塞了个汤婆子给我。
他们已经吃完了,就看着我吃。
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去睡觉,结果睡到半夜,四公主突然钻进了我被窝,用一只手撑着脑瓜子在黑暗里看着我,问我,“你都怀上了萧景行的孩子,却说寒王府很危险,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被吓一跳,醒来半天才回味过来她在说什么,叹了口气,“你怎么不睡觉?”
她躺下盯着天花板,“我睡不着。”
她说,“我今年才十五,寒王已经二十几了。我和他也不熟悉,就见过一两次。这突然就要做夫妻了,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像是突然要离开家出远门。”
我伸手,轻轻握住她软软的手,安慰她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是实在是不舒服,我们找个机会,让你走。那废太子都能金蝉脱壳,咱们也能。”
她翻身看向我,问,“那你呢?你怎么不诈死离开?”
我苦笑,“我离不开,潇潇在盛京,我没办法带走她。而且,我也没处可去了。”
她说,“你可以回月牙关。”
“我不回月牙关,都有人说我要造反。我要是回去,这不就坐实了么?”我看着她,感觉这小姑娘真是太天真,叹了口气,道,“睡吧,寒王府……不值得你费心思。”
“那你怎么办?”
她躺下来,瓮声瓮气地问我。
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她说,“你还怀上了寒王的孩子。”
我沉吟片刻,道,“孩子也不一定要有父亲。”
她一愣,随后撇撇嘴,“阮凌音,你的心真的狠呐!”
嘴上这么说着,等我扭头看她时,她却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侧脸看起来圆嘟嘟的,像是一只小猫咪。
真是可爱。
夜里我突然梦到了阿娘。
她坐在毡房,正在缝衣服。
手上的衣服小小的,她一针一线,缝着缝着,便看着远处失了神。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远处的草地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追着羊群蹦跑,脚下的打碗碗花开得一簇一簇的,被她编成了花环戴在头上。
阿娘在身后喊她。
可是她却头也不回,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直跑上了山坡,消失在天和草甸连接的地方,又像是消失在了云端。
地上雪白的羊群也没有了。
天上的云变成了灰色,又变成了黑色,狰狞的闪电劈了下来,将我猛然惊醒。
外面天蒙蒙亮,四公主还没醒,就靠在我肩头,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头发乱糟糟散落在我耳边。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软嘟嘟的。
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
阿娘致死,都没能找到她那个失踪的女儿。
姜统领说,盛京的人牙子和西边的是一条线,背后都是徐老侧妃主导的。乔迎说,废太子脸上的面具,都是生扒了同龄人脸上的皮制成的。
那么,我阿娘的女儿呢?
她还活着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这一刻想到了老寒王,如果他老早就盯上了月牙关,那么我阿姐的失踪,又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寒王,又知道这个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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