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李小虎刚来，刘素芳便打算给李小虎说的。
毕竟刚开始让这小子过来，只是想要给这小子传授一点医术。
捎带着，也能在诊所给她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可结果谁能想到，这小子的医术竟然比她还要高明。
掏粪这种事情。
刘素芳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
看到李小虎冲向后院。
赵兰兰咯咯笑出声来。
而李小虎则看向刘素芳，“刘医生，袁大爷真的给你带话了吗？”
刘素芳摇头，“没有，不过他一周前来我诊所卖止痛片了。”
“而且你也知道，袁老汉之前半个月就来掏一次粪，这次都快一个月没来了，我想他肯定身体不舒服。”
刘素芳热心肠。
心地善良。
这几天一直打算去袁老汉家看看。
但总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耽搁了。
不过今天下午正好是个好机会。
李小虎点点头，“那行，收拾收拾，带上银针，我们过去瞧一瞧。”
半个小时后。
三个人来到了袁老汉家门口。
袁老汉的傻儿子袁瓜正蹲在大门口，手中拿着狗尾巴草给蚂蚁开道。
看到刘素芳前来。
袁瓜连忙抬头嘿嘿笑着：“姐姐，姐姐，吃……吃……”
李小虎看到袁瓜现在的样子。
心下一沉。
他知道袁老汉病情肯定很严重。
如果病情不严重的话。
袁瓜也不可能和现在一样，浑身上下衣服看上去好长时间没洗。
脸上更是沾满了污垢。
要知道。
袁老汉平时很爱干净。
他这个儿子虽然智力低下。
但平时被袁老汉收拾的利利索索。
只要不说话，站着不动。
看上去就和正常人一样。
“瓜叔，你爹在家吗？”李小虎问。
袁瓜手指着嘴，“吃，吃……”
这时赵兰兰从身上掏出苹果，递给袁瓜。
袁瓜也没擦，塞在嘴里便吃了起来。
李小虎叹了口气，正当他准备和刘素芳还有赵兰兰进门时。
没想到里面三间土坯房内，隐约传来了袁老汉喃喃的说话声。
声音很小。
刘素芳和赵兰兰根本听不见。
但李小虎却听得一清二楚。
见刘素芳和赵兰兰准备进门。
李小虎连忙压低了声音：“先等等，不要吵。”
刘素芳和赵兰兰看到李小虎脸上的表情。
纷纷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
“怎么了？”
李小虎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房间中，袁老汉继续说着，“老哥几个，我快来了。”
“也不知道你们投胎转世了没有。”
“这都快七十年了，呵呵，时间过得可真快哦。”
“我记得那年刚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告诉你们我十八岁。”
“不过你们不知道，我那年其实才十四岁哩，嘿嘿……”
“结果刚去第二天，咱们就一起上了战场。”
“那次咱们班十二个人，走了十个，剩下我和狗蛋。”
“狗蛋前些年还托他儿子来找过我，嘿嘿，他儿子现在也出息了，你们知道他儿子叫啥吗？”
“他儿子叫李念，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一直都记挂着咱们这些老兄弟。”
“你们走了，我和狗蛋都成了班长，各自又带了十二个人。”
“结果咱们连最后又只剩下了两个，我成了连长……”
“打啊打啊打啊……呜呜呜……最后不打了，结果没过两年，又打了……”
“走的走，散的散，你们说我咋就命这么硬哩？”
“唉……还说这些干啥哩，我想你们，我想见你们，可回来后有了孩子，我又不敢来见你们了。”
“我本来打算硬撑着，等将孩子送走了来的。”
“可现在不成了啊，我撑不住了，今个我和你们老兄弟们聊聊。”
“等会儿我只能带儿子来见你们了。”
“现在政策好，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这个傻儿子……呜呜呜……”
听到这里，李小虎鼻子一酸，竟然哭了。
旁边刘素芳和赵兰兰见状，更觉得惊讶。
“小虎，你咋哭了呢？”
李小虎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没有，风大……走，我们快点进去。”
听不下去了。
再听下去，李小虎感觉自己心都会碎。
现在他总算明白。
为什么当年爷爷活着的时候。
总是说在李家村，甚至于在这十里八乡，他最敬佩的人就是袁老汉。
从院子里进去。
李小虎还是和之前一样，大声喊道：“老爷子，干啥呢你？是不是打算偷懒了？”
房间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几秒，袁老汉方才开口：“小虎，你来了呀，进来，进来。”
李小虎和刘素芳一起进门。
袁老汉强忍着身体不适，准备起身下炕。
刘素芳连忙上前：“袁爷爷，您坐在炕上就行。”
“我和小虎还有兰兰今天过来看看您。”
“对了，这是咱们隔壁村赵老汉家的闺女赵兰兰。”
袁老汉发出爽朗的笑声，“知道知道，没想到这闺女长这么大了。”
袁老汉头发已经全都变白。
不过眼神还是和之前一样，充满了坚定。
赵兰兰对袁老汉问好。
李小虎则顺势坐在了炕边。
朝袁老汉打量了眼，“老爷子，看着好像不太精神呀？”
袁老汉苦笑着说：“唉……上了年纪，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李小虎点点头：“这倒也是，八十八了吧？”
袁老汉嘿嘿笑着点头。
但笑容之中，满是苦涩。
李小虎微微皱眉，看似神神叨叨的说：“不对呀，看你这面相，最少还能活二十年。”
“嗯，我看你肯定是干了啥坏事了。”
“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偷看过人家小媳妇洗澡？”
刘素芳和赵兰兰瞬间无语。
刘素芳没好气的对李小虎骂道：“小虎，在我们面前耍贫嘴也就罢了，袁爷爷这么大年纪，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却不想袁老汉倒是不以为然。
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我……咳咳……你以为我年轻的时候和你这个虎娃子一样呀？”
“小兔崽子，你爷爷在的时候就偷偷薅我胡子。”
“现在你爷爷走了，这是没有人约束，打算上天哈？”
“你小子……咳咳……唉……年轻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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