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阿汉的难处
事后的第五天，阿汉终于来到了仓库，他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任何随从，来了以后，就直接去了办公室。
他跟麻子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办公室的门打开后，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当时我和烂赌成就在仓库里整理货物，碰巧就看到了这档子事。
阿汉出了办公室后，就叫我跟他出去一趟，我虽然有些不解，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皮卡，车子开出了小城镇，后来到了一家饭馆停了下来。
阿汉带着我进去，要了一间包厢，又点了几个简单的小菜。
包厢很大，但只有我和阿汉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我迟疑着，看向了阿汉。
阿汉转而一笑，询问我在这里的状况，问我习惯了没有。
我点头，就说：“这里挺不错的，他们都对我挺好的。”
阿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菜上来了，阿汉拿起筷子，就招呼我：“吃！”
我拿起了筷子，却看到阿汉夹菜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落寞与疲惫，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前几天被大老板叫去给李老板道歉那档子事？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放下了筷子，忍不住就问阿汉：“汉哥，你怎么了？”
阿汉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苦笑，摇了摇头，这才放下筷子，看着我问：“小杨，你觉得我混得怎么样？”
我一愣，很显然没有想到阿汉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就说：“不是挺好的嘛，底下有这么多人跟着你讨饭吃。”
对于我的回答，似乎在阿汉的预料当中，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挺好？是啊，在外人眼中看来，的确是挺好的。”
阿汉话里显然还有更深层的意思，这点我已经察觉了出来了，他的神色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张了张嘴就对我说：“小杨，很多事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这么风光的。”
他一字一顿的说：“其实我混得很渣，甚至可以说连你们都不如！”
我一愣，十分的不解，他已经点燃一根烟，就这样抽了起来，半响才对我说：“小杨，说真的，我并不想你走这条道，这条路，太难走了。”他在叹气，很是无奈，隐约间，我已经看到了他那头上的隐藏的白色发丝，是啊，在他这个层次，要考虑的，不止是底下的人，也要考虑上面大老板的意思，夹在中间，做什么都是很为难。
阿汉吐出一口烟圈，就问我：“前档子的事，大老板要我去道歉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吧？”
我点头，阿汉就继续说：“其实道歉没什么，谁让我是你们的头，我去了。”
说到这里，阿汉将香烟一掐，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面子我已经给了，可那孙子还是不肯罢休，要我交出大山！”
闻言，我吃惊失色，就问：“那汉哥你？”
“我自然不会答应。”阿汉咬牙切齿的说：“后来，这件事闹到了大老板那，你知道大老板是什么意思吗？他居然叫我交人。”
说到这里，阿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转而就化为了一口气，问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以前问我，那我肯定百分百说我不会答应交人。
不过现在，我却能感受到阿汉的难处，要说不交人，那大老板那关肯定过不了，要是交人，这也会彻底寒了底下人的心。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不过，我已经知道了阿汉选择了怎么做。
“我答应了！”阿汉闭着眼，说了出来。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我，也会这样做，很现实，很无奈的一个选择。
吃完饭，阿汉就将我送回仓库，这才驾车离开。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大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与震惊，完全陷入了失神当中。直到黑狗拽了他几下，他这才回过神，黑狗就问他怎么了？
大山却说没事，只是跟黑狗说：“麻子哥有事找你，你进去一探吧。”
黑狗迟疑着，还是进了办公室。
至于大山，他就一个人悄悄的溜回宿舍，我见自己也没什么事，也是跟了上去。
来到了大山的宿舍门前，门没关，我见到大山就坐在床上，一脸的呆滞。
我敲了敲门，这才走了进去，大山见我来了，惊讶一下，他从我脸上的表情似乎读懂了什么，他问我：“你知道了？”
我点头，坐在大山的旁边，掏出香烟，就递了一根过去。
大山接着，咬在嘴里，我帮他点着火后，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汉哥也不想这样对你，真的。”“我知道！”大山点头，他抽了几口烟，就继续说：“汉哥已经对我很好了，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回老家。”
我一愣，本以为阿汉会把大山交出去的，没想到阿汉居然是让大山回家。
这件事很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一想到阿汉那为人，我就深以为然了。
“这样也好，回老家自己当老板，不用看别人脸色了。”我安慰了一句。
“对！”大山笑了。
我问大山什么时候走，大山跟我说，晚上就走，他还叫我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当天晚上，大山走的时候，只有我去送，其他人并不知道，直到上车前，大山还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一句：“汉哥是好人。”
大山走了，坐上大巴，带着这里的回忆，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知道大山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说就离开，因为这是他能够为阿汉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二天，大家起床后，发现不见了大山，后来在大山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草草几个字，我走了！
这算是最后的告别吧，所有人都不相信大山潜逃了，但这就是事实。
刚开始，很多人都在猜测着中间的内幕，不过却是无稽之谈，最后只能郁闷的收回心底。
而阿汉，也算是对大老板有了交代，毕竟人都跑了，他也不可能去把人找回来交出去，而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生活，就这样一点点的走回正常轨迹，每天除了出车，就是凑在一起，吹牛打屁。
而我，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有时候会挺惊险的，运走私货物，碰到了海关，被他们追了好几条街。不过都是有惊无险，最后还是被我们逃了，这还是要庆幸于烂赌成的车技。
这货虽然人品不咋地，爱赌，可车技还真是没得说，两米多宽的胡同，这家伙硬是将小货车给开了进去，就连那些海关也不敢这样做。
而我，也跟这货开始学开车，开车并不难学，也就那几个步骤，简单来说，只要你记住这些步骤，很容易就开了起来。
要说难，还是难在了心性这个环节，因为人第一次开车，就会紧张，一紧张，挂错档，踩错油门这些，很容易就触犯了。
刚开始，我也会这样，开了两次，也就这么一回事。
学会了开车，还得有一本驾照，这点麻子有门道，于是他就帮我去捣鼓。
拿到了驾照后，我最想做的还是自己驾车拉一单货，当然，货物肯定是要能见得光的，不然要是被海关堵了，以我现在这三流子车技，肯定闯不过去。
这不，今天就有一单是运三合板的，不是走私货物，烂赌成就让我试试水。
于是他坐在副座就开始吧唧吧唧的抽烟，让我自己捣鼓车子。
从开车去码头，再从码头出来，要说最难的地方，还是在码头那里，车贼多，要一点点的挤进去，这就考验我能力的时候了。
好在，我一旁有着专业指导员，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拉了货。
出了码头，我就将车开上了国道，这一趟，是要送去杭州的，本来是要走高速的，可烂赌成说我的技术现在上高速，还是为之过早。
于是我们只好走国道，车就这样开着，很快就要开出了市区。
碰巧，前面就有海关在检查，由于这一趟，我们拉的并不是走私，也就不在意，跟着排着队。
很快就来到了海关人员的面前，按照示意，将车停在了路边。
一个工作人员就敲了敲车窗嚷嚷了一句：“熄火，驾照。”
熄好火，我就翻出驾照，摇下车窗准备交给那个工作人员。
摇下车窗那一刹那，我见到那工作人员的脸，一下就愣住了，那人看到我以后，也是愣住了，我们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说完，我们都是笑了，烂赌成狐疑的看着我：“你们认识？”
我点头，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将驾照递给那人，就叫了一声：“叔，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闻言笑了笑，就说：“上个月刚调了过来。”随后他就问我：“你不上学了？”
“恩。”我点头，就说：“出来好几个月了。”
“怪可惜的。”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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