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节死脑筋
张里借着眼角的余光，对二人间的小动作装作看不见，眯着眼抽烟。
只听马总小心道：“市助，感谢您亲自莅临指导，这次我们的问题总算要解决了，不能再拖了！总局那边对我们的压力也很大，我们的心情很迫切啊！”
张里笑笑，不置可否。
马总见状，只好以接道：“有关这个问题我们打过多次报告，省里市里没少跑，但就是定不下来，现在航空市场竞争也很激烈，就现在这个条件，我们跟好多航空公司都没法签约，因为我们不能保证提供完善的服务，眼看着钱没法赚，我们很心疼啊！”看看马总一脸的痛惜之色，秃脑门上的头发有几缕在微乱，如同整齐的韭菜般，中间有几棵倒下，看上去有些动感，张里笑道：
“我说马总啊，这个事你不能发牢骚，领导们决定不下来，我看其实原因还在你们！”
“噢？！”马总脸上有些吃惊，他不懂什么意思。
扫了眼身旁一直地竖起耳朵注意听的石厚德，张里笑接道：“要是当初你们递交的报告上直接写上申请原地扩建的话不就成了？哪还弄到现在在扩与迁两方面摇摆不定呢？”
“领导啊，冤枉啊！”马总不由得叫起屈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苦笑道：“市助，我们当初递交上去的就是扩建报告！”
“噢？！”这下轮到张里大吃一惊了，他有些不相信地又看看石厚德，后者也连脸上无奈之色地点点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里开腔道，说着，端起面前的杯子，给两人示意了下，二人忙响应似地喝了一口。
马总接道：“您有所不知，当初我们递交申请扩建报告上去后，有的人就说，我们机场近年来已经经过了两次扩建，接二连三的，往里投得太多太频繁了，每次撑几年就不行了，劳民伤财，这样治标不治本，干脆新建一个算了！”
随着马总的述苦般的解说，张里听懂了，原来春江机场分别在五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分别扩建过，最大的一次就在上次，现在是九十年代末，的确是间隔不长，这次要扩的规模是最大，相应的耗费是最多，这时有人提出异议，自然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沉吟间，张里只听对方接道：“有人说择地另建，我不反对，这的确是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基础条件，原地再扩建一下，完全用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建新机场耗资巨大，我们也知道资金上的困难，倒不是反对，只是能缓几年就缓几年，多做点积累，不是更好吗？”
张里反问道：“照你所说，要是资金上紧一紧，建个新的，从长远来看，还是正确的嘛！”
“市助——”马总苦着脸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石厚德岔开了。
“市助，机场不能迁啊，这样对我们区里影响太大了！请领导给我们一个时间，我们南苑区将向您做专题汇报！”
“好啊！”张里笑呵呵应道，说着再次端起杯。
刚刚的一瞬间，他发现了石厚德递给马总的眼神！后者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尽落入他眼中！
下午，张里带着些许酒意回到了办公室，由于刻意控制，他的状态很好，随行的几人倒是有点过了，领导在主桌上作表率，他们被两家的人合作包围，尽管警惕，但还是超了点。看看样子，张里便直接安排他们回去休息。
回到办公室，他可闲不下来，坐在桌前，脑子里慢慢回现出刚才酒桌上马总的欲言又止的样子，石副区长恰到好处的打断，让张里心下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秘书小刘进来，手上拿着两包像是茶叶，轻轻地放在柜里，顺手给张里倒了杯茶，抬首间，张里低头啜了口，不动声色道：“哪来的茶叶？”
“噢，是马总给的，说您爱喝茶，留着闲时品品！”小刘轻声道，说得轻描淡显。
“嗯，”轻哼一声，张里缓道：“小刘啊，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记住，这是纪律！”
看看张里的脸上并没有愠色，小刘心下也放心了，连忙道：“知道，老大，我一定记住！您放心！”
嗯，张里轻轻点点头，小刘见状也转身要退出。
“等等！”张里出口叫住，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来来，坐会吧！”
小刘依言规规矩矩坐下，中午他也被灌了点酒，职业使然，让他始终保持清醒。
“跟着我还习惯吧？”张里和颜悦色地道，边说边拿过烟甩了支给小刘，自己也叼上根。
“习惯习惯！”小刘忙道，拿出火机给张里点上了火，然后把火机装进口袋，笑道：“像老大这样的领导，我还真的很少见过，您太随和了！”
呵呵，张里一笑，这个小子说话很油，但是透出一股机灵，张里不喜欢死脑筋的人，虽然他认为他自己也是有点属于死脑筋的类型。
“哎，抽啊，你也抽！”发现这小子老老实实地坐着，张里怡然地开口道。
于是小刘有些赫然一笑，期期艾艾的点上烟，两人于是在烟雾中拉开了话题，扯着家常，说着春江的风士人情。
秘书在领导房间陪着领导抽烟侃大山，这恐怕也是这座楼内的一景！
尽管心头自得，但小刘没有糊涂，抽烟还是很快地吸完，把烟头掐灭在烟缸里，这种场合要是被人撞见，真的会惊掉人下巴！
看得出张里的眉间有些忧色，小刘轻轻道：“老大，我们春江有些地方景致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我陪你出去吹吹风？”
“好啊！”张里正在云里雾里自我放松时，听到这个提意，不由得兴趣大起。
两人出门，司机老王也到位待命，上车后，小刘交待了老王几句，张里眯着眼坐在后座上，小车慢慢出了门，行驶在了闹市区繁华路段，窗外车水马龙，人流穿梭不息，小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直奔城西南而去。
出了二环高架后，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宽阔马路迎面而来，可能是出城的原因，路上车流较少，中间宽宽的绿化带上绿草如茵，鲜花绽放，绿树翠绿欲滴，看得出，路两边还有些空旷，像样的建筑较少，迎着偏西的太阳，小车一身的阳光，像镀了层金，越往前，空气中也越发清新起来，一丝湿润传入呼吸间。
“老大，你看，那就是西山！”小刘侧转过身来，指着前方的烟岚中的山影轮廓道，
张里也睁看眼，远远地，一条苍茫起伏的山峦映入眼帘，
“您看，山势轮廓像什么？”小刘徐徐诱导道，一脸的笑容。
“嗯，我看看。”嘴里答着，张里看着前面的起起伏伏的山势，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峦，走到南方却嘎然而下，短短的一小丛矮山头慢慢收尾，影影绰绰中，山上绿树掩映，烟岚叠嶂，看得出，山上的植被和林木保持得很好。
看了一会，张里摇了摇头，小刘却咧嘴一笑，道：“这是春江特有的景色，叫西山睡美人！您看，美人仰卧在床，从前面开始，头发、额头、鼻子、下巴、脖颈、胸部曲线特别明显！”
小刘的解说很到位，顺着领导的神色，一一点到，张里一看，不禁哑然一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哩！不错不错，很有创意！”
小刘得意的一笑，接道：“老大，你看，美人的头发下方是什么？”
张里第一反应是枕头！美人仰卧，自然头下就是枕头了！
但他没说，他知道自己的智力在一些所谓的脑筋急转弯或智力测验上从来都是判断失误，曾经老婆黄诗韵笑说他这个人死脑筋，智力有问题，张里严重不服，反驳说自己上学时各门成绩相当优秀，要是智力有问题，没见过傻子能读书有成的！夫妻二人调笑，张里只承认说自己可能幽默感上差点，但这与智力没关系，相反想出这些问题来测验的人智力才有问题！因为突发奇想，从来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嘛！
想到老婆，张里心下有些黯然，来南疆一晃快一个月了，结婚以来，从没如此分开过这么久，生理上和心理上，他迫切需要抚慰，如今娇妻远在千里迢迢的项州，突然间，他心里隐隐地有些揪了起来，他知道，那是思念！
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伤感，小刘轻轻道：“下面就是真池，全国第二大高原淡水湖，是我们春江的眼睛，山与湖的接连处，也就是头下垂下的地方，有一处悬崖，万丈陡立，直壁上下，崖上有一露天溶洞，直达山顶，我们称之为龙门，意为鱼跃龙门之吉意！”
“噢！”张里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有些破坏氛围，当下努力地笑道：“美人仰卧，青丝垂入湖水，这意境真的是很美啊！一定是那些文人墨客们浮想联翩的手笔！”
“是啊，老大说得太准了！到底是有才的人啊！”小刘不由得开口钦佩道。
哈哈，张里一阵开怀大笑，小刘的马屁拍得很明显，但是听得很舒畅，随着笑声，心中的郁结仿佛也去了不少，车里三人一时开朗地笑了起来。
前方，西山睡美人近在眼前，此时已看不到出美人优美的睡姿曲线了，但是空气中的湿润却越来越浓，山上的林木叠嶂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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