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五石散
万福回来，看到伺候的太监都站在院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侧耳细听，知道已经完事了，他小心的开门进去，
太子一脸餍足，正敞开衣裳晾汗呢，
万福也不敢叫人，把小太监连拖带抱的弄出来，自己动手收拾了一番。
太子懒懒的问：“太子妃跟你说什么了？”
万福心头一颤，心里叫苦，别人只看到太子高高在上，矜贵骄奢，
谁知道他也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就是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万福，他也不全信。
“太子妃说紫禁城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毓庆宫也不过是紫禁城一隅。”
“奴才吓出了一身汗，回来就发现，昨天出去的小太监到现在都没回来。”
太子正在余韵的舒爽中，扯扯嘴角，翻身的睡过去了。
每次太子跟小太监或妾室闹完，都睡的极好，打雷都不醒。
万福叹息一声，放下帐子，招呼人进来打扫，
他收拾书桌，看到那个空了的纸包，仔细看上面还有细小的粉末，
万福脸色一变，难道那小太监给太子吃了什么？
书案有个抽屉没关好，他拉开一看，有一个鸡翅木的，挂着锁的小匣子，掀开来，是好几包一样的纸包，
福海的心都拎起来了，
若是小太监邀宠，不过一回两回，
这若是太子自己寻来的，那是用了多久了？
等收拾的太监都出去了，他拿了一个塞到袖袋里，把那匣子重新锁好，抽屉也关好。
他不敢去太医院问，寻了个机会出了宫，到西城去找了颇有名望的和济堂。
给噶礼母亲瓜尔佳氏治病的徐大夫，就是这里的坐堂大夫，
老大夫依旧精神矍铄，他打开那纸包，只看了一眼，脸就冷下来了，
“你这是哪来的东西？可万万不能吃呀！”
万福脸都白了，撑着桌子才站得住身子，
“是不是‘五石散’？”
徐大夫点点头，“看来不是你吃的，这就好！这万万不能吃的东西向。”
“医圣孙思邈就说过：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
“这东西吃多了，就容易成瘾，南北朝时，北魏皇帝拓跋珪就服食这东西，”
“拓跋珪知道吧？十五岁复代国，励精图治的一代雄主，最后落个残暴的名声，三十九岁就死了。”
万福跌坐在椅子上，手脚都发起抖，
他知道五石散不好，会让人有瘾，哪知道还能让人发疯。
“老大夫，您行行好，我家少主该是服了一段时间了，这该怎么办？性命可有碍？”
徐大夫摇摇头，“不好说，得诊脉才知道，你尽快带人过来吧！这东西万不可再吃了。”
他站起来，把那包五石散扔到药渣桶里了。万福顾不上那包五石散，定了定神往外走，迈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
要不是店伙计扶住，非得摔个大马趴不可。
这一下倒让万福醒过神了，连连道谢，要赏那伙计，伙计不受，
他没有心思推让，抛下银子就走了，一路只想着这事要怎么办？
告诉皇上？
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可是，太子肯定要被狠罚，自己这个毓庆宫首领太监也就当到头了，
告诉太子妃？
这个可以，太子妃一向有分寸，许能劝住殿下，
可是，万一劝不住呢？
万福觉得自己头都炸了，
快到毓庆宫的时候，他看着乾清宫的宫门，几乎就要跑进去了，
此时，太子阴沉着脸从乾清宫出来，
万福一激灵，赶紧行礼，跟着伺候，
这一天，万福是频频出错，连给太子倒被茶都笨手笨脚的，洒出来不少。
太子拧着眉问他：“你这是闹哪样？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了？”
万福这一天过的太难了，这会还被责备，
他心一横“噗通”跪倒，决定豁出去一次，
如果太子不听，就报给太子妃，
就算后面皇上知道了，也有太子妃在前面顶着，他就能安心的做忠仆了。
万福把徐大夫的话细细的学了一遍，哭着说：“殿下是千金之躯，该为大清好好保重才是。”
太子一下跳起来，二十四史里《魏书》对拓跋珪有许多记载，说他好杀暴桀，
原来根子在五石散上，他简直想杀了送东西来的人。
他拽出抽屉，把那黄花梨的小匣子远远的扔给万福，“扔掉，快扔掉！”
万福把小匣子捡起来，“殿下，奴才问了不少人，那徐大夫是个有真本事的。”
太子也害怕，恨不得立刻过去，看看外面的天色，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明天下朝就过去，明天去！”
太子又狠狠的盯着万福，“这事你知我知就行，有第三个人知道，我饶不了你！”
万福躬身应是，又问：“主子这东西哪来的？奴才也好防备着些。”
太子脸色尴尬，什么你知我知，给他东西的人就是现成的第三个人，他咳嗽一声，“这个你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就好，尤其是太子妃那里。”
万福应是，缓缓退出来，
心里叹息，太子妃可是他给自己找的保障，该怎么让她知道呢？
万福还在这里给自己找保障，乾清宫里，康熙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他无力的坐在西暖阁的炕上，右手不停的捶着炕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好呀！真是好呀！用尽心力，教出个糊涂东西来！”
梁九功躬身低头不敢说话，皇上这是失望至极呀。
乾清宫派出去的侍卫，是跟着万福出宫的，等万福走了，就亮了腰牌，
徐大夫吓一跳，略问了几句，知道不是假的，就啥都说了。梁九功接到信，把之前跟太子接触的人捋一捋，再找人查一查，噶礼就被拎出来了，
噶礼本人被禁足，他身边有一个姓常的师爷，常常接触太子，不时送些稀奇的东西进毓庆宫，
没想到呀！他连五石散也送了进来，
太子也是个蠢的，给什么吃什么！
康熙一脸沧桑的说：“到底没糊涂到底，还知道去看大夫，让隋宁也去吧，总不能让他真成了疯子。”
梁九功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跪下来劝道：“主子宽宽心吧！您这样奴才实在心疼！”
康熙伸手拉他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你老胳膊老腿的，再伤着了。”
“朕没事的，一堆的事，病不起！放心吧！去把事情办了，这孩子……也算是完了。”
梁九功心里一凛，半个字也不敢说，储君乃国之重器，不可轻言废立。
主子这一说，是确定又要废太子了。
退出西暖阁，他点了魏珠一起去太医院，魏珠如今跟梁九功越走越近，
梁九功喜欢他机灵、有分寸，年纪不大，心性坚定，会是个有出息的。
魏珠把手里的茶奉上，“师傅忙了半天，润润喉咙再办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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