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悲伤
妍瑜到了康熙跟前，把手里攥着的巴掌大的单峰骆驼牙雕放他手里，
“乌库妈妈说：她舍不得皇玛法，说您要是想她了，就看看这个。”
康熙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小心的攥住那个牙雕骆驼，
“皇额娘什么时候说的？这个……是她自己做的，拿来哄我吃药的，”
“我以为丢了呢，原来她一直收着，尽然给了你。”
妍瑜跪在脚踏上，“今儿早上，乌库妈妈来看我了，”
“她说她要走了，让孙女常来看看皇玛法，”
“还说让您好好吃饭，不吃饭，就会生病，是要吃苦药的，”
“还说：要好好睡觉，让您不要发脾气。”
康熙的眼神由锐利转向柔和，哽咽起来，
“这确是皇额娘常说的话，她还是最疼你的……”
妍瑜的眼泪再忍不住了，趴在康熙膝上嚎啕大哭，
康熙慢慢的摩挲着她的头发，眼泪簌簌的落下。
齐虹也掩面哭泣，她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和蔼的老太太了。
康熙的悲伤从太后薨逝开始，不可抑制，他一直守在太后灵前，
甚至在寿康宫外搭帐篷住着。胤禛几个劝了又劝，仍不肯回乾清宫休息。
康熙亲自写了祭文，还未开始读祭文，已痛哭失声，
祭文读完，他仍抽泣不止。
陪着的众人也是哀哭不止，只是里面的真心有几分就不知道了。
大行太后的丧礼还没结束，妍瑜就病了，
十二月里天冷的厉害，
她又哭又跪，心里又哀伤，没两日就开始发烧了。
齐虹抱着她不住的流泪，就怕她有个好歹。
佟贵妃得了信，立刻要齐虹带她回府修养，
妍瑜不肯，谁劝也不听，发着烧也要往太后灵前跪着，
还是康熙发了话，特意让魏珠亲自送她回府才消停了。两副药下去，她的烧才退了，
有方嬷嬷和金嬷嬷看着，齐虹只歇了一天又去跪灵了。
佟贵妃看了就点头，
康熙知道了，也是心里熨帖。
德妃心疼孙女，派了江嬷嬷来看，
妍瑜在江嬷嬷跟前不好躺着，勉强起了身，
江嬷嬷看她憔悴，心疼的红了眼睛，
“公主这样哀伤，仁宪太后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的。”
“仁宪太后还托了公主照顾皇上呢，公主怎么就自己病了？”
“皇上如今日日哀伤，为谥号的事把礼部官员骂了几回了，”
“要不是四爷他们拦着，都要拉出去砍头了。”妍瑜抿抿嘴，轻声说：“那一定是他们不懂事，皇玛法也是好心。”
江嬷嬷哪里是关心礼部的事情，不过是说些事情分分她的心，
“公主说的对，挨了两回骂，礼部再上的谥号皇上就准了。”
“皇上是纯孝之人，偏他们不懂事，哪里懂仁宪太后的好！”
“不过，公主为乌库妈妈难过，也要想想主子和福晋呀！”
“她们一个是你的祖母，一个是你的亲娘，”
“你一病一痛的她们都心疼，便是为着孝道，公主也快些好才是。”
妍瑜点点头，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难过，就是伤心。
因为太后多次跟宫女、嬷嬷说起，也要把她库里的东西留给妍瑜，
这两天，每每想到这个，妍瑜就更难过了，
江嬷嬷搂着她叹息一声，“公主伤心过了，就快点好起来，”
“主子是你祖母，她也老了，也是见不得公主伤心难过的。”
妍瑜心里一痛，搂着江嬷嬷就哭，
“祖母不老！祖母年轻着呢！我不许她老！”
江嬷嬷知道说到她心里了，搂着她哄了又哄，
这之后，妍瑜才渐渐好起来了。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是一路快马回来的，
十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快马跑到一半就受不住了，
只能换了马车，继续往京城赶。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到京城的时候，哈出的热气都凝结成冰糊在帽子、口罩上了。
要不是胤禛派人拿着腰牌一直在宫门口等着，
他俩这样的造型，根本进不了紫禁城，
两个人从宫门口一路跑到灵前，立刻哀哭不止，
那一头一脸的冰碴子，一遇暖就开始滴水，
胤禛等他们磕头后，让人赶紧扶过去换衣裳，
伺候的老太监是永和宫派来的，很有经验，
先是用雪给两人手脚、身上都搓热了，再用热水擦洗。
在宫里不可能洗澡，只能简单的擦擦，烘干头发，再换一身干净衣裳。
十三阿哥哭着问：“祖母怎么就突然没了？可是病了？”
十四阿哥也跟着哭起来，
他是最得太后关照的，闯祸的时候，太后没少给他求情，
胤禛抿抿嘴，“没有病痛，是一觉睡过去的，”
“太医说是寿终正寝，没有受一点苦痛。”
这就是一件特别难得的事情了，
爱新觉罗家族寿终正寝的还真没几个，
太祖、太宗、世祖都是暴亡。
大名鼎鼎的孝庄皇太后也是病亡，后妃多数都是病亡。
十三阿哥心里好受一些，抹了眼泪，
“皇阿玛可好？听说一直住帐篷里？”
胤禛点点头，“皇阿玛心里哀痛，时刻想着离仁宪太后近一些。”“众人劝了又劝，你们回来了，也去劝一回吧！许就有用呢。”
十四阿哥也抹了泪，穿好衣裳就和十三阿哥去给康熙请安，
两人看到康熙在帐篷里批阅公文，跪拜的时候又流了泪。
帐篷自然不如乾清宫暖和，就算加了几个火盆也冷的很，
人一进一出的就带进来一股冷风，还是因为地方太窄了。
康熙看他二人一脸清白之色，有些动容，
“你们一路快马赶回来，要多喝些姜汤，莫再着了风寒。”
康熙说着咳嗽两声，端了茶喝过才好些，
十三阿哥磕了头说：“皇阿玛，祖母已经去了，您要为大清保重身子，”“祖母最心疼您，最见不得您受一点苦，”
“便是为了她老人家安心，也请皇阿玛回乾清宫才好！”
十四阿哥跟着也劝，“皇阿玛，您就回乾清宫吧！”
“就让儿子们代您守着吧，儿子们定然不让祖母孤单了。”
康熙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捂住眼睛，冲两人摆摆手，
沙哑着声音说：“你们跪安吧！”
十三阿哥还想劝，
梁九功赶紧出声：“十三爷、十四爷……请！”
出了帐篷，十三阿哥就拽着梁九功问，
“皇阿玛一直这么住着帐篷，你们就不想想办法？”梁九功苦着脸说：“十三爷，不是奴才不管，是皇上不肯，”
“王爷、贝勒们跪一地，皇上头都不抬一下。”
“就是荣禧公主拿仁宪太后的话来劝，皇上也是不听的。”
十三阿哥低下了头，十四阿哥也没办法了，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回到灵前，跟着太监的口令举哀、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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