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借粮
一半村民亦步亦趋跟上她。
“对了。”时昭走了几步，又回头强调，“我不强求你们只能借多少米，不过借的米多了，契书上写的时长也要随之增长，你们自行斟酌。”
口气倒是大，仿佛大家要多少米她都能拿出来……
周忠国这么腹诽着，爽快点下头。
“没问题！”
其他村民也并无异议。
立契需要第三人在场，而桃花村村民都与时昭有交易，不宜做证人。她立即想到一个人。
——燕元洵。
燕元洵方才一直不曾出声，在人群外默不作声的看着，神色㓎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
冷不丁时昭回头看他，他愣了一会，随即挑眉做询问状。
有事？
时昭点头，有事！
“燕公子。”她大大方方的请求，“不知你可否做个证人，替我们写契书？”
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燕元洵没急着同意，环顾一圈后才道：“行是行，可是……这里似乎并无纸笔？”
确实没有。
时昭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头疼地捂额。
这荒郊野岭的，她去哪找纸笔？不等她想个办法，冷辉不知想到什么，往怀里一摸，立即举起手大喊：“我有纸笔！”
燕元洵挑眉看向他。
“我上路之前备了些。”冷辉摸出一沓皱巴巴的纸，嘿嘿一笑，“有备无患嘛，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有了纸笔，一切准备就绪。
时昭一手举起火把，驱散四周的黑暗，一手掀起盖粮食的油布。
“唰”一声。
下头的粮食暴露在火光下，时昭扫过一眼，转身颔首：“爷爷，开始吧。”
在周康的指挥下，村民们排成一列，翘首以盼。
最前头的是叶富贵。
时昭将一袋米搬到地上，言简意赅问：“要借多少米？”
叶富贵的双手几乎扭成麻花，左思右想——他上有老下有小，一日就要吃半斤米。
而此去江陵府路途遥远，少则还要十余天，多则要一个月。
想来想去，叶富贵小心试探：“二、二十斤？”
“可以。”时昭爽快点头。
叶富贵先是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随后心里又打鼓——他一家就要二十斤米，也不知米够不够……
这些心思时昭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手脚麻利，几个动作的功夫就称出二十斤米。
燕元洵席地而坐，身前是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一手挽起宽袖，另一手执笔，在白纸上写下“契书”二字火光摇曳，时昭瞥见那几字苍劲有力，暗暗道了声“好！”
果然是字如其人啊。
心里想着，时昭适时道：“以五斤米签一年的契书来算，二十斤米应当写四年。”
燕元洵行云流水般在白纸上写明年份。
写完后他将白纸黑字递出：“在右下角按手印即可。”
时昭先按了一下红泥，在契书下角留下一个红通通的手印，叶富贵笨拙的学着她的动作。
两个手印一按，契书算是成了。
时昭将米递给他：“叶大哥，给。”
“好，好！”叶富贵的满脸褶子透出喜色，一边接过米，一边千恩万谢，“多谢昭儿！”
说话的功夫，他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叶富贵早饿得头晕眼花，把米甩到肩上，高高兴兴做饭去了。
后头的周福立即上前一步。
“昭儿。”他迫不及待开口，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我要借五十斤米……”他觑着时昭的神色，小声道。
“那什么，我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呢，没个五十斤恐怕半路就不够吃了。”
五十斤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若是时昭不愿意借，那也在情理之中。
可出乎意料的，时昭竟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地点头：“可以——燕公子，记十年。”
“好。”燕公子提笔写字。
周福先是一愣，喜悦慢半拍才铺天盖地的希来。她竟真答应了！
有了这些米，他们一家人可就吃喝不愁了！
五十斤米到手，周福扛着米欢天喜地地走了，后头的村民看在眼里，更是不客气。
“昭儿，我要借三十斤米。”
“我我要借八十斤！”
“……”
四周吵吵嚷嚷的，时昭通通答应，来者不拒。
到后头，连燕元洵也不由抬头看她一眼。
她真有这么多米？
周康心里更是没底，连忙拉着她：“昭丫头，你先随我去一边，我有话和你说。”
时昭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稳稳当当立在原地，不动，笑着道：“爷爷，你是怕我把米都借出去了，自家没米吃吧？放心，我心里有分寸。”是吗？
周康放下手，将信将疑看着她。
“爷爷你看，后头不是还有一车米？够的。”时昭将勺子塞进他手里，“这车的米快分完了，我去将那车推来，你先在这里看着。”
“哎……昭丫头！”
周康来不及说完，时昭已脚下抹油似的溜了。
另一辆推车在十几步外。
也是巧了，推车附近正好有一棵参天大树，虽说如今枝叶凋零被雪覆盖，仍能洋洋洒洒挡住村民们的视野。
真是天助我也。
时昭感叹着，一手掀开油布。
“唰”一声。
车上的东西悉数显露，在火光的照映下，可见上头的大包小包不少，粮食却寥寥无几。
时昭面色不变。
她已打算好用空间内的粮食，此处有多少米无足轻重。
趁还没人寻过来，她进入空间搬出一袋米，将车上的行李悉数换下。
做完这些，那点的粮食也见了底。
“昭儿。”周康回头，只见一望无际的夜色，于是迈步走过来看，“米没了，你快把另一车拿过来。”
时昭应了一声，三两下用油布盖好米，推车往回走。
“我来了！”
周康搭了把手。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掀开油布，所有人定睛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米！
只见满满当当的一车粮食，几乎堆成了小山，就算一村人吃，那也绰绰有余了。
众人看时昭的眼神已然变了。
虽然震惊，但他们不疑有他，毕竟周康俩口子辛苦操劳一辈子，攒了些米再正常不过。
唯独燕元洵眉眼微动，搁下笔，若有所思。
若他没记错，先前她并无这么多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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