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一言不发
“要不你就躺着吧，慢慢就消了。”
只能如此了，老头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仰天躺着。
“你……不会走吧！”
“我能走哪儿去？”陈芩笑道。
老头儿瞥了眼一直搭在陈芩身上的米袋，然后继续望天一言不发。
遭，陈芩知道自己准备偷偷离开被发现了，只能默默取下米袋放在门边说道。
“等你好了我再走，成不？”
“你说的，不可后悔”老头儿转过头，眼神里再次露出朴素的智慧光芒。好吧，似乎又被诓骗了，但是陈芩好像就是对这个老头儿生不起厌恶的情绪，被骗就被骗吧，至少也没损失什么。
陈芩拿起米袋走出房间，来到伙房，应该弄点吃得给老头儿，至少自己快饿死的时候别人就是这么做的。
可是……从未下过厨的陈芩看着灶台和手里的小米，手足无措。
老头儿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一阵浓烟传来，最后陈芩一头冲进了房间。
一身灰烬的陈芩咳嗽着问道“咳，你你，咳，这火怎么生。”
“哎……”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人要实心，火要空心……”
絮絮叨叨给陈芩讲了一遍生火的要领，也不知小子又没有听明白，又再次杀进了厨房。烟雾更浓厚了，老头开始担心自己吃不吃得上热食，同时还担心房子被这个笨小子给点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老头终于见到陈芩端着一口砂锅回来了。
“烫烫烫！”陈芩叫喊着将锅放到床前，然后双手不断甩着“烫死小爷了！”
老头儿没说话，接过陈芩盛来的浓粥，喝了一口，然后眉头快皱到了鼻梁。
“糊了，还夹生。”
“怎么会？”陈芩不信，抢过碗喝了一口后放下，“还真是”语言里有些失落。
“煮粥要搅，一直搅，火不能大了，水滚了就得用文火”老头儿耐心教导道。
“不早说！”陈芩说着便将锅要端出去。
“端哪儿去？”
“倒了，重新熬。”“哎哟，亲娘嘞，糟蹋东西！”老头儿骂道“端过来，又不是不能吃！”
陈芩只得重新端回来，看着老头儿一口一口的喝着便问道“你那么多粮食，倒一锅关什么事。”
“小崽子！你是没过过荒年，粮食精贵着哩，一锅这样的糊粥来荒年就能救好几条人命！”
陈芩不置可否，反正他从小就没缺过吃食，体会不到灾荒是个什么样子。
“你不喝？”老头看着无动于衷的陈芩问道。
“不要”很坚决。
好吧，老头儿也不劝，在陈芩眼睁睁下独自将一锅全部吃了个干净，就连锅底的糊锅巴都不放过。
可能真正饿过肚子的人才是这样子，陈芩想到。虽然陈芩也算是差点饿死的人，但与老头儿不一样，他从来都是不劳而获，所以对于粮食的珍惜依然不够。
“行了，你别待着了，去把地耕了”老头吃饱了便开始一下命令。
“那么多地，耕不完，再说你那么多粮食……”
“少废话，粮总要吃完的，不耕地以后喝西北风去？”
好吧，谁叫自己欠人命呢，陈芩站起身走出门户，牵着牛，扛着犁朝着不远处的荒地走去。
人总要有点歉疚心才会对别人好，几日前的陈芩还认为全世界都欠他的，所以任何人他都没在乎，而现在，他欠着老头儿的，所以为了磨平亏欠，他表现得无比听话。
再加上老头儿腿坏了，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陈芩来料理，所以好像渐渐地，他知道了吃饭这件事并不容易。
屯田营待了一日，他看不起所有农耕的兵，现在，他觉得养活他人太难，养活一个重伤的人更难。
老头儿的腿在几日内似乎在好转，但陈芩却发现虽然疼痛退下去了，但红肿依旧在，火烧的感觉让老头儿必须用湿布搭在上边才能舒适。
要强的老头儿满不在乎，因为他发现自己能活动了，至少杵着跟木棍能勉强起床了，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骨头没断。
陈芩信了老头儿的话，然后每日继续在田间劳作，他答应了老头儿把地耕完，至少他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更何况自从老头儿能下地过后。
就喜欢整日坐在门槛上，像个监工一般看着陈芩干活，一旦发现磨洋工开始出现，老头儿的吆喝声就会传来。
邪了门儿了，陈芩发现自己脾气从没那么好过，和这个狡猾的老头儿自己根本着不起急，一旦自己在某件事上想要发作，作老头立刻会认怂，然后让陈芩心肝情愿的继续干活。
“喂，小孩儿，往北去！你在那儿转悠了好几圈了，别当老汉看不见！”
老头从未问过陈芩的名字，所以永远是小孩儿，毛孩儿，小子之类的称呼。
闻言，陈芩停下了脚步，磨洋工被发现了，但是他一点都不想继续向北犁地，几步之外就是被大水弥漫过的土地，光干裂的河泥就有半尺厚，要清理太耗费人力。
“赶紧！”
老头儿催促的声音又来了，陈芩扔下了犁，牵着两头牛往回走，他真不想干了。
“别回，晚上吃肉！”
嗯……老头儿想用好吃的让我干活？笑话，我是这样的人？心里这样想，但陈芩身体很诚实的拿起铲子走回到淤泥地边，开始清理厚厚的泥土，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油腥了，肉食的诱惑还是很大。
见到陈芩再次被自己使唤，老头满意的挠了挠热得发痒的腿，然后就这样看着，就像曾经自己在门槛上看着儿女劳作一样。
挖土这件事只要多做，渐渐也就熟练了，陈芩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像个农人一般在土地里争食。
可好像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爹娘在一旁唠叨，也没有串闲话的邻居成天说自己坏话，更没有那个叫许振一样的人看不起自己，好像，这样下去也就习惯了。
一锹锹淤泥被挖开，堆积到了一旁，老头儿说这样的泥土很肥，但直接种粮可能会烧苗，所以要将淤泥收集起来，往后可以浅浅的覆一层到地里，可以用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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