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艳毕业后也被分配到了陈子云所在的学校,她原本以为与周仁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是当临近毕业时,周仁邀请飞艳去他家里吃饭,飞艳第一次到周仁家,与自己的家比起来,周仁的家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她在周仁家拘谨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她本想自觉的收拾碗筷、洗碗,周仁的母亲藐视了她一眼说:“放下吧,那是家里阿姨该干的活。你把活干了,人家阿姨干啥?”
飞艳又拘束的放下了碗筷,周仁的母亲将她的家庭成员的数量、各自的工作情况,跟普查户口一样,盘问了一遍。
为了抓住来之不易的幸福,飞艳还极力武装着自己,飞艳将自己的父亲说成了包工头,刻意隐瞒哥哥是精神病人的事实。当她的嘴上说出这些谎话后,她却在心里暗暗的鄙视自己。
没想到周仁的母亲并没有因为她的隐瞒而高看她一眼,反而很傲慢的说:“富人就想门当户对,穷人最怕门当户对。”
飞艳知道周仁的母亲从心底里看不起她,话里话外都其实说了一句话:看不上她。
不过飞艳觉得,周母的态度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以后她是要嫁给周仁的,而不是周仁的母亲。可是在周母明枪暗箭的嘲讽过程中,周仁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帮她说过一句话。她相信周仁也听得懂母亲话里话外的弦音。
周母看飞艳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外意思,很直白的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非常看重门第的,而且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希望他将来的对象,也能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这样两家人沟通起来也比较顺畅,夫妻之间相处起来也有共同语言。”
飞艳再次看了周仁一眼,向周仁发出求救的信号。没想到周仁并没有为她解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此刻,飞艳的心里已经分裂出另一个我,高傲的站起身,不卑不亢的告诉周母,我在我父母眼里也是个宝,我跟你儿子在一起,是你儿子先追的我,而不是我高攀你们的儿子。我不是在摇尾乞怜一份爱情,我也很优秀,有学历,工作已经分配,我也能养活我自己。
可是,那个真实的飞艳却还报有幻想,希望在周仁的庇护下,留在周家,哪怕委曲求全,哪怕恬不知耻。她幻想着,一旦她与周仁结婚,周家的大房子,吉普车都将属于她与周仁,受点委屈又能怎么样呢?在改变命运的路上,谁没有卑微过?她贪慕被车接车送的日子,周仁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人一旦选择了贪婪,就抛弃了底线。
面对周仁母亲近乎于侮辱的话语,飞艳仍然选择了忍气吞声。她几近于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的这份感情。
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你越是害怕失去的东西,就像沙子,握得越紧,越容易流失。
就在飞艳沉浸在自我陶醉的爱情中时,周仁来找飞艳,他沉重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他的来意不好。周仁跟飞艳说:“我妈不同意咱俩交往,她已经为我物色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我父亲的老战友的女儿。”
飞艳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周仁说:“我从小到大,要考哪一所学校,每天要穿什么衣服,都是父母安排的,我的人生习惯了被安排。”
飞艳听得出周仁的意思,又接着问了一句:“那我呢?”
周仁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也许真的不合适,我也不习惯你们家的生活方式,尤其上不习惯旱厕。”
飞艳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整颗心要撕裂般的疼痛,她不是因为被辜负了的爱情,而是恨被自己践踏的尊严。
飞艳忍着难过,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她跟周仁说:“我其实早就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想找一个只会听妈妈话的男友。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对不起了,谢谢你提前说出来。免得我内心愧疚。”
说完这些话,飞艳顿时觉得走起路来都轻快了,那个被自己无形中施加上去的枷锁,终于被自己拿掉了。
她想赶快飞奔到父母跟前,跟他们说声对不起,她也想去找陈子云,想问问他,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这一段属于青春期的虚荣的爱情,就这样宣布终结了,飞艳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子去寻求改变命运,最后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要改变命运,还是得靠自身努力。
与此同时,她与周仁分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校园,反正坏消息总是像长了飞毛腿似的,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校园,并引发了很大的轰动。原因是周仁这棵风云学校的校草,关于他的女朋友的消息,倍受关注。
有同学说:“大家早看出来的结局,她也够执迷不悟的。”
有同学说:“当局者迷,旁观者人间清醒,大家早就知道黄飞艳会被甩。”
也有同学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疼。自找的,从一开始,大家都知道了结局,偏偏她自己不知道。”
飞艳怎么会不知道结局,她只是不想去相信而已,或者就是自欺欺人。在没有失去前,飞艳经常患得患失,连做梦都害怕失去。现在失去后,飞艳反而觉得踏实了。
飞艳脱下了她用做家教的钱,买下的高档衣服,换上了朴素的衣服,去分配的单位报道,她庆幸自己被分配到子云所在的学校,她庆幸这所学校离家近。想到父母拼命将她供出来,不仅是因为哥哥的病情,最重要的是,父母也希望她有一个好的人生。像她这个年龄的农村女孩子,能接受教育的没有几个。是父母用血汗给了她做人的底气。但是她自己却不懂得珍惜,非要走捷径。她现在最想念的是自己的家人,她想扑进母亲的怀里,狠狠地哭一鼻子,向她检讨自己的过错。她更想去找子云,弥补对他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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