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川默默的听着沈飞的话。
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令沈飞心中，有些焦灼。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
但凡他的推理准确的话。
任何疑犯听了之后。
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惊慌失措。
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当场认罪。
可是，方海川的表现，实在太令他意外了。
这只能说明两个情况。
其一，那就是他的推理有问题，并未切中对方要害。
其二，就是方海川的心理素质超越常人，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么，到底是那种可能性呢？
他的心底，顿时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等了半天，方海川都没有出声。
沈飞就示意周玲芳，出示证据。
周玲芳取出那块皮革，送到方海川面前。
方海川面色平静的扫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沈警官，就凭上面的两个字和两个笔画，就认定黄启明是我杀的？这可不像你们警方的办案风格啊？”
此刻，他与先前老实承认杀害王美芝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沈飞眉头挑了挑。
现在，这块皮革，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证据。
看来，还不足以威慑到方海川。
周玲芳这边，亦是没有料到方海川这么镇定。
无奈的收回证据，返回到沈飞身边。
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如果方海川一直不承认杀害黄启明一家的罪。
那么仅仅王美芝一项，恐怕还不能将他送上绞刑架。
毕竟，在王美芝案件中，方海川充其量是过失杀人，并非出于本意。
根据刑法，三年至七年有期徒刑。
像方海川这样伪造现场，情节严重的，也不会是死刑。
而且，方海川有认罪情节。
法院审判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一点。
如果，方海川是黄启明一家四口的真凶，那么就情况就不同了。
死刑肯定跑不了。
沈飞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避重就轻。
可惜，他再拿不出其他证据来，一时间拿方海川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沉思片刻，他就起身说道：
“方海川，今天就先到这里。
根据情况，你会暂时羁押在看守所里。
我们会根据手中掌握的情况，向新城中级法院提交诉讼，最后的审判结果，会根据刑法而定，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方海川轻轻吐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我略微懂一下法律方面的知识，知道自己的结果。”
“那就好，稍后，我的同事，会羁押你去新城看守所，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通过看守所的同志转达。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我可尽量满足你。毕竟，我们也算是认识。”
沈飞说道。
“沈警官有心了。”
方海川感激的说。
沈飞给了周玲芳一个眼神，两人便起身向审讯室门外走去。
他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时候。
方海川忽然问道：“沈警官，真相……真的很重要吗？”
沈飞一愣，停下脚步。
转头说道：“揭开真相，将罪犯绳之以法，是我们刑警的职责所在。另外，抛开工作不谈，我个人对于追求真相，向来都很执着。”
方海川目光闪烁，喃喃的说道：“有些时候，真相太残酷，是人内心深处的伤疤，揭开别人的伤疤，不是什么过瘾的事。”
沈飞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
周玲芳说道：“师父，看来，南山沉尸，铁北埋尸，还有那只黑猫，怕是要成为永远的悬案了。”
沈飞砸吧了一下嘴，沉声说道：
“不，真相，距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我看得出来，方海川，就是杀害黄启明一家四口的真凶。
现在，我们只要找到有力的证据，就能让方海川彻底伏法，我是不会放弃的。”
“师父，那我们的方向是什么？”
“还不知道。”
沈飞摇摇头。
“师父，其实，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
“谁？”
沈飞一怔。
“就是方海川的女儿方佳啊！说不定，从她身上，我们能找到新的线索。”
周玲芳想了想说。
沈飞皱了一下眉头。
他不是没考虑过方佳。
可是这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神经兮兮的，怕是很难从她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现在案情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想要拿到有力的证据，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他就说道：“说的也对，这样，我去找老大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咱们就去见见方佳。”
周玲芳点点头，又说道：“现在方佳的情绪不稳定，神经这里好像也有些问题……我们要不要，找个专业点的人士一起？”
“专业人士？难道去找杜法医？她研究尸体还行，心理这方面，怕是无法胜任吧？”
“师父，你记不记得，白冰案的时候，杜法医的那位大学同学，就是那位心理医生。”
“冷心雨？”
“对，就是她，她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可还挺古道热肠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沈飞脑海里，顿时浮现那个身材高挑，待人有些冷淡的心理医生来。
上次，在白冰案中，正是因为冷心雨的帮忙，才从陆春梅口中，获得了有用的消息，使案情有了转机。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接触，沈飞对这位冷医生，印象还是不错的。
于是就说道：“好，小芳，你去找杜医生，联系一下冷心雨，看看对方肯不肯帮忙。”
“好，我现在就去。”
周玲芳点头，就直奔尸检中心。
沈飞则去了局长办公室。
将情况如实的向陆九龄汇报。
陆九龄听了之后，沉吟说道：“小沈，你认为，方海川就是杀害黄启明一家的凶手？”
“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现在苦于证据链不完全，没办法让方海川就范。”
沈飞苦笑说道。
陆九龄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再找到新的线索，我们就将方海川的案子移交到法院，等待最后的结果。”
沈飞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陆九龄呵呵一笑说道：“小沈，有时候，也别太执着了。你是老刑警了，应该知道，很多案件，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作为警务人员，尽力就好，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沈飞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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