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沈凌雨都坐立不安。
那具无头女尸是张老师爱人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
课间的时候，同学们都在疯狂的讨论这件事。
张老师，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令沈凌雨精神有些恍惚，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张老师被警察抓走了的画面。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张老师终于来了。
他看上去异常的憔悴。
从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沈凌雨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除了担心害怕之后，还有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将这个憔悴的男人抱进怀里。
用自己柔软的胸膛，来安抚他。
张老师之所以杀了自己的爱人，完全就是因为她。
她特别的后悔，那晚就应该拒绝刘雪华的邀请，否则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每每回想起刘雪华死不瞑目的样子，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会竖起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帮凶，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她的面前。
而她，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似的，每天照常上学放学，吃饭睡觉。
有无数次，她都想拿起电话报警。
可是一想到，如果报警的话，张老师就毁了。
那可是她爱着的男人啊！
那可是她无比崇拜的老师啊！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宁可自己受委屈，也绝对不能害了张老师。
临近放学的时候，张远亮走到了她的座位前，语气非常不善的说：“沈凌雨，你最近怎么上课总是溜号？知不知道高三是人生的转折点，不能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沈凌雨仰起头，看着怒目而视的张老师。
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知道，张老师是故意做过其他人看的。
果不其然，其他同学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有人甚至还幸灾乐祸的小声嘀咕：“完蛋了，又撞枪口上了。”
张远亮见她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就用手指在课桌上咚咚点了三下：“你们都是大孩子了，我给你留面子，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拂袖而去。
沈凌雨暗中吐了口气。
敲三下课桌，是他们两人的暗号。
张老师是要告诉她，晚饭不能一起吃了。
难道，张老师出现了什么情况？
沈凌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自习结束。
向来文静的沈凌雨，罕见的抓起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她要尽快回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张老师打电话。
现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安全的。
只有她的房间，她的秘密空间，才可以踏踏实实的和张老师说话。
回到家里，来不及和父母打招呼，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上。
衣服也不脱，就钻进被窝里，拿出那部旧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没想到，铃声响了无数次，就是没有人接听。
她急得满头大汗，翻来覆去。
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
做着各种各样的假设。
就连母亲几次敲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没有回应。
她的心，全都在张老师的身上。
一直到午夜时分，她再一次拨通那个号码的时候。
电话才终于接通了。
沈凌雨声音颤抖的问：“张老师，是不是出事了？你，你怎么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那端，张远亮沉默了片刻，才声音嘶哑的说道：“凌雨，对不起，佳佳闹着找妈妈，
我刚刚才把她哄睡着了。”
听他这么说，沈凌雨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眼圈不争气的红了，哽咽的说：“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傻丫头，不用担心，不会出任何事情的。”张远亮安慰。
“嗯，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凌雨，记住我的话，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其余的事情，有我呢！”
“嗯，我知道。可是，现在学校里都传开了……”
“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老师的爱人被害，毕竟是大新闻，传来传去很正常。”
“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啊！”
“嗯……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凌雨，记着，如果有同学在面前谈论这件事的时候，你要表现的非常感兴趣，还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才是正常的表现。如果你不闻不问，或者情绪激动的话，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嗯，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张老师，万一有天，那两个警察找上我，我……”
“就按照我写给你的办法去做。”
“好，好吧，那，那没什么事情了，张老师晚安。”
“凌雨，晚安，我爱你。”
“我也爱你。”
沈凌雨看着手机屏幕渐渐熄灭，脸上一阵阵的发烧。
她相信如果现在照镜子的话，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吓人。
这是一次，张老师对她说出那三个字来。
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欣慰，即便为张老师做任何事情，她都心甘情愿，哪怕是死！
想到‘死’这个字眼儿，她心头就是一阵乱跳。
如果那晚，死的不是张老师的爱人，而是她自己该多好。
那样的话，张老师就会永远都忘不了她。
那将会多么幸福！
夜色越来越深。
少女的情怀，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写满了甜蜜与幸福。
…………
同样在这个夜晚。
沈飞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除了他和周玲芳之外，还有吴大民和另外两名干警。
这两人一个叫刘长龙，一个叫于轩，都是吴大民的左膀右臂。
经过一天多的调查和整理，无头女尸案已经汇总成一份厚厚的文件。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吴大民带着这些文件，来找沈飞，依然希望他能够提出宝贵的意见来。
此刻，沈飞正仔细翻阅着厚厚的文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吴大民三人，都默默的喝着茶水。
周玲芳则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后，沈飞才将目光从文件中收了回来。
沉吟片刻说道：“从这些调查所得的线索中，我们可以看出，刘雪华这个人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
吴大民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去他单位了解过，根据一些人私下里反应，刘雪华的生活作风不太检点，一直都有绯闻缠身，不过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沈队，我们要不要从这方面着手调查？我个人认为，这极可能是一起情杀案。”
沈飞想了想说：“这是个不错的方向，可以深入调查一下。譬如刘雪华都具体和什么人关系暧昧，这些人彼此之间是否有恩怨。”
吴大民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轩趁机说道：“沈队，我觉得，张远亮那边，也应该继续了解一下情况。你们今天去七中调查的时候，不是有学生反应，张远亮和一名女学生走得比较近吗？”
沈飞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张远亮这方面，我和小芳会跟进，明天就去那个叫‘课后食堂’的餐馆打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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