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叶子仪鼓着小腮帮,有些不满地道。“夫主方才刚说了让我少说话了,又让我少说,就不想我吗?”
公子成笑看着叶子仪,黝黑的眸子如漾春水,他抚着她滑嫩的小脸儿,低声道。“不敢想。”
不敢想……
叶子仪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说不敢想,他是说他怕太过思念,不敢想她,这人,情话说得这么没水准,偏偏还让她几欲落泪,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俏冤家!
“走罢,王兄已是等了许久了。”公子成反握住叶子仪的小手,牵着她返身走向帅帐。
“等等。”叶子仪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她往左右看了看,把公子成拉到暗处小声道。“阿成,那个公子汤好像对你身边的人挺上心的,我看徐参军和他相熟得很,今天他还说要招幕我呢,你……要不要防着他点?”
“呵,你多心了,王兄是爱才之人,对贤士能人一向礼待有加,也是真心想收在麾下,他从前困在阳城不得网罗英才,现下求贤若渴,并非是大事,由他去罢。”公子成说罢,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汤与我相类,却比我更爽直,不必忧心,他不是反复之人。”
“那,我是看着他动不动就想挖你墙角,替你担心嘛,你这好不容易找了这么多人才,让他三言两语给哄了去,可是有多亏?”叶子仪嘟了嘟小嘴儿,大眼瞄着公子成道。“阿成,公子汤那么想招我我都没松口,我乖不乖呀?”
“好好说话!”公子成故意沉下脸,却在看到她那一刻,唇角还是略略上扬,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若不是那斗笠挡住,叶子仪真的相信他会亲上她额头。
“夫主,莫要让阿叶等得太久,你且放宽心,我一定会让你后顾无忧的。”叶子仪这话说得很大,却也很肯定,眼前这人,只要看着他就已经是幸福万分,她怎么舍得让他伤了一分一毫?
“我会平安的。”公子成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又带着几分媚惑,直引得叶子仪三魂七魄都险些出了神窍,一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显然是不知身在何处,今昔何昔了。
公子成见叶子仪这副模样,实在觉得好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的小手就出了那处阴暗,直向着帅帐而去。
叶子仪任由公子成拉着,一双眼似是粘在了他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睛,她想记着他,想在今后分离的日子里能回忆起每一面,每一个角度的他,相思已这样刻骨,要如何克制?
两人走到帅帐外,叶子仪如同惊醒般回过神来,眼看就要进那帅帐了,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从公子成的掌握中抽离,却是不想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夫……公子,这……于礼不合吧?”如果不是在这帅帐前,如果不是现在公子汤在里头,叶子仪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是想到公子成的声誉,她又往回缩了缩小手。
公子成没有理会叶子仪的挣扎,面色淡然地拉着她就大步踏进了帅帐。
“怎么这么久才来,怎么,叶先生这是不愿前来么?”公子汤看着与公子成十指交扣的叶子仪,眼神怪异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转头问公子成道。“阿成,你这是……”
“王兄说得不错,阿叶她,是不愿前来。”公子成倒是实在,直接得让对面的公子汤稍稍有些尴尬。
“咱们几日来都争执不下,我就想着试试请教叶先生一番,广开言路么。”公子汤直接忽略掉了公子成那有些沉冷的眸光,微笑着对叶子仪道。“叶先生,不知此次攻魏,先生有何高见?”
“既是公子相问,阿叶便说一说在下的拙见了。”叶子仪被公子成牵着手,不好行礼,只得垂了头,略略躬身作礼。
“先生请说。”公子汤双手撑在铺着旧地图的长几上,紧紧地盯着叶子仪头上那正对着他的桐油斗笠,眼神中满是期待。
“愚以为,要取魏国,先除曲镬!”
烛火明亮的大帐内,静得落针可闻,公子汤面色沉凝地坐在长几后,盯了叶子仪许久,慢慢将眼神与公子成交换,见他也若有所思,公子汤正了脸色,端坐了对叶子仪道。“请先生赐教。”
“魏国三年前曾伐齐国,与我家公子几番交战,早已折损了大将无数,如今可用之人,纵观魏境,只有曲镬最可忌惮。”叶子仪想了想,又道。“若要这一仗打得稳妥,阿叶以为,必得先除去曲老将军,方可增加胜算。”
“先生所言虽然有理,可这曲镬,现正镇守魏都左近的饶城,他手中就有十几万精兵,且深得魏王看重,如何能除?”公子汤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可行。”
“汤公子,曲镬刚直,得罪的小人无数,我们自可从这些小人入手,离间君臣之心,使魏王废了曲镬,到时我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取魏都了。”叶子仪这话一出,公子汤立时双眼一亮,看她的眼神儿都变得不一样了,直把一旁的公子成看得直皱眉。
“还请先生教我!”公子汤说着,起身向着叶子仪一拜,态度极是诚恳。
“公子言重了,其实此事不难,只消二位派出间者入魏境,寻那魏国秦国公的夫人,说动了她,便可以利诱曲氏族人行大不敬之事,再以金买通朝中左仆射何图,使他参奏曲氏,直指曲镬不忠。”叶子仪顿了顿,低低地笑道。“汤公子手下若有能人说动魏王夫人,吹一吹枕头风,那便可事半功倍了。”
“先生这话是何意?”公子汤眉毛一扬,扫了叶子仪一眼道。“先生是要我手下的贤士去与魏王夫人相谈?”
“据我所知,阳城有一奇才,曾三戏阳城守将后全身而退,而后又曾几次辩得诸位大儒哑口无言,此子还游戏花丛,无所不能,汤公子,若要说动那几位,此子一人既可。”叶子仪语气淡淡,说得在场的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叶先生……怎会知晓阳城的事?”公子汤顿了顿,略略凝眉道。“先生到过阳城?”
“是,一年前,阿叶曾在阳城行商,倒运粮粟,便是在那时听闻了这位的大名。”叶子仪知道不找个合适的理由这事圆不过去,便就拿前年的事如实开口。
“原来如此,吓得我……”公子汤长出了口气,自觉失了态,他摇头笑道。“阿成,你这叶先生不得了啊,所到之处,事无巨细尽在心中,贤才啊,真是大大的贤才啊!”
“阿叶不过是心细罢了,王兄也要小心了,她可是过目不忘的。”公子成难得幽了一默,转头对叶子仪道。“可以了,下去罢。”
“是。”叶子仪巴不得离去,立马清声应了。
“哎,等一等,叶先生,如何行事你也不妨说一说啊,人在我这里,如何运作,叶先生定了此计,总要细说才好行事啊。”公子汤哪里肯放叶子仪离去?立马把她给叫住了。
“其实,此事并不算难,听闻秦国公夫人未出阁时,有个胞弟,那胞弟惯是胡作非为,有一次当街击杀庶民,被曲将军遇上给误杀了,国公夫人甚是痛爱这个弟弟,却是因为先帝爱才,没能取了曲镬性命,一直耿耿于怀。”
叶子仪顿了顿,又道。“至于曲氏,他们本家有个行二的嫡子,有勇无谋,魏帝最忌自己的兄弟,公子可让人诱其夸赞魏节王英勇,再由左仆射上表告曲氏一族有谋反之心,而后使魏王新宠的夫人说上几句,那曲将军想是再不能得魏帝的心了。”
“那左仆射,也是与曲将军有过节的,是也不是?”公子汤越听越兴奋,差点儿就要上前去拉叶子仪了。
“公子绝顶聪明,不错,那何图正是与曲将军有过,他曾被曲将军当众羞辱,这人是个小人,一直记恨在心,此事,是在下一个行商的朋友所说,何图酒醉,曾大骂曲将军,被曲将军手下打得险些失了性命,自那之后,更是有心置曲镬于死地,所以寻他去说,再合适不过了。”叶子仪算是说得极细了,直把个公子汤说得大腿拍得啪啪直响。
“哈哈哈……妙!妙啊!先生是将这曲镬的仇敌尽数网罗,要给他致命一击啊!妙极妙极!我没有看错,先生果然大才!果然是经纬之才啊!”公子汤拍着大腿直是叫绝,大笑过后,他猛地一拍桌子,两眼晶亮地看着叶子仪很是兴奋地道。“先生,我愿拜先生为军师随行!还望先生应我!”
“啊?不不不,阿叶白身商贾,哪里能当此大任?况且,况且阿叶只爱钱财,生性又懒,实不能为公子分忧!”叶子仪一边说一边后退,眼看就要退出营帐给逃了。
那边的公子汤张了张嘴,突然又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叶先生,你、你真是个极妙之人啊!哈哈哈……阿成,阿成,这叶先生好生有趣,咱们若不带他,可是要少了多少乐趣啊!”
那边公子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桌子大腿拍得山响,叶子仪暗中撇了撇嘴,差点儿白眼都翻得只剩下白眼球儿了,她给这儿出主意呢,让公子汤一说,反倒成了个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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