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三面包围
清晨的草地上已经铺满了白色的露珠，如果在那上面滚上一圈的话，应该能很透彻地感受到什么叫幸福突然从眼前消失的感觉——只剩下一身的冰冷和突然变得清醒的头脑。
“我怎么觉着像做贼一样……”
罗慎揉着尚且有些看不清世界真实的惺忪睡眼，口中不断地念叨着。
起床的时间太早人就会满肚子怨气，只要人类的睡眠需求存在一天，这都是无可扭转的残酷现实，所以现在的罗慎或多或少地显得有些智商不是那么足。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听说这是人在早晨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下体部分而不是大脑里的缘故，需要花上一段时间让血液回流，于是才能充分使得大脑能够运转。
“开工啦开工啦！昨天不是说好今天早起干活的吗！”
海灵挥起手掌在罗慎的后脑勺啪地抽了一下，这种抽法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类型，清脆响亮，但是别说让人痛苦了，把人抽醒都做不到，最多也就只能听个响勉强当做娱乐。
大体上，海灵属于没有大脑的类型，别说大脑，连身体都没有，所以不存在血液回流之类的说法，每天早晨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即使在抽罗慎的同时，海灵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准备工作，将锻砧之类的东西一件件从纳物戒指中甩出来，简单粗暴的动作很让人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快递这种职业。
“停停！别甩了！我看着晕……”
印象中是在从武都出发前买的但是从来没见海灵提及用法的巨大金属块和锻砧之类工具不断落地的震动声终于把罗慎搅合清醒了，振作精神准备开工。
这两天一直在和奇兽山的人捉迷藏，由于不会过于接近的缘故，所以只和外出巡逻的人偶遇过一次，当时躲藏得非常好，没有被发现。
行进的路线完全是海灵指引的，两天之间绕的路弯弯曲曲，罗慎在心中对迷路的可能性做了大量自我探讨，不过到现在为止海灵依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吃定了这些奇兽山的人。
“那个……我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吗……”
精神状态比罗慎好上几十倍的狗儿怯生生地举起了手，虽然的确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狗儿也不想就这样在一旁什么都不做。
“不用，啊，准备点吃的东西就行了。”
海灵在地上支起了锻砧，将大块的不知名金属放在锻砧内部，开始煅烧。“那我也……”
“哥哥你给我好好干活！”
一股疾风破开空气唰地向着罗慎面门飞去，那是海灵顺手甩出去的石子。
“嘿嘿，我说说而已，那啥，我要干什么？”
罗慎讪笑着挠着头发，偷懒回去睡觉的想法果然被顺利地看穿了。
“先试着寻找地脉吧，别问我什么叫地脉，先自己找找看，实在找不到再说。”
“喂喂，这样很不负责啊。”
尽管口中在不满地嘟囔，罗慎还是依照自己所想象的，扒开地面的杂草，开始挖土。
“哥哥你是想在这儿开荒吗？”
海灵头也不回地忙碌着，顺便向着身后丢出一句。“不是地脉吗？”
刚刚刨了不到两把土，罗慎双手一撒，夹着枯草的黑土沙沙地纷纷落下，将一种极其无辜的眼神投向了海灵。
“挖出来的那个叫地下水脉，给我好好去感受一下地面底下的实质啊！”
虽然没有回头，但海灵细小的背影猛地打了个寒颤，这也许……是觉得这是冷笑话的缘故？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早说不就行了……”
自知理亏，罗慎也不敢过多争辩，将手掌紧贴在地表。清晨的地面冰冷异常，但摸上去感觉很舒服，也很提神。
罗慎将意识探入到大地的深处，刚刚突破地表，就好像从高空直接掉进无边无际的深海一般，几乎失去了自我。
“呜哇！”瞬息之间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从心头涌出，孤独无助，渺小与自卑，无限的未知中蕴含的恐惧，手掌撤离之时又用力过猛，使得罗慎大叫一声以蛙跳的模样扑上了半空。
“大哥！怎么了！”
正在用自身血液变化而成的绿色火焰将面饼加热的狗儿见罗慎突然做出这种奇怪行为，直接握着一团火焰向着罗慎跑来。
“没事……哈哈，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而已，你忙你的吧。”
察觉到了自身的失态，罗慎使出了传统的万能傻笑应对法，其实本来也无大碍，就是事发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已，嗯，真的是吓了“一跳”。
“可是……”
“没事没事，既然知道自己是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就好，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海洋都是极其伟大的存在，人类的百十年生命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过于轻率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专注熔化金属的海灵仍在背对着罗慎没有转身，不过刚才这句话的途中大约有两三次的笑场，想必是故意为之。
“倒是早点说啊，谁知道挖个地都这么吓人。”
知道海灵是故意不说的，罗慎无奈地摇着头，不过这话确实有理，回忆一下在地球的时候，统治世界的人类已经有着进入太空的能力，甚至开始研究殖民外星，却依然没法对地下和深海有着充分的了解。
或许对于“人”这种渺小的生物来说，有些事情现在还是遥不可及的吧。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罗慎谨慎了许多，小心翼翼地先探入了一点点意识。比起第一次的蛮干，这次就没有立刻遭受到那种强烈的冲击，相反，首先感觉到的却是一种极度的安心，就像置身于坚不可摧的保护之中。都说土地是万物之母，这也许就是身为一个一般人首先能够感受到的最浅一层吧，罗慎定了定神，继续将意识深入进大地的内部。
随着意识的探索，方才出现过的各种负面情绪开始逐渐涌现，有了事先的抵御措施，虽然辛苦，却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吓得跳起来的情形。
能感觉得到的只有黑暗，就像星空与深海一样，大地的内部也是黯淡无光，除了一望无际的漆黑深渊以外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
“我靠，是不是忘了一件什么事！”
这时，罗慎才猛然想到自己貌似根本不知道地脉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从字面推测的话，大约就是通道之类的吧，何况现在任何东西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
那么只要随便看到什么东西的话，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地脉了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罗慎将意识一点点探入了更深的层次。
这是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意识在这无边无尽的大地当中深入到了什么层次，但是每前进一分，精神上的重压就要强上一分，有一种无形的障壁在阻挡着自己意识的前进。
时间的流动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每前进一点点都好像经历了无数个昼夜，艰难而辛苦。
眼睛渐渐模糊了，心跳的速度也快得不像样子，尽管身体还没有到极限，但是再这样下去……
“这是……地脉？”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无数金色的光芒，不，也许不是真正的光，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被照亮，却能本能地感觉到有光存在。
罗慎定睛细看，才发觉这种光芒原来是一条条流动的细线，当中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通过细线传导运动。那不仅仅是千百条，整个地下好像都被这种金色的细线所布满，它们无处不在。
“那就是地脉了，所承担的是让大地中蕴含的灵气流转移动的功能，虽然这些灵气怎么产生的还是个谜，而且也不知道灵气这样流动到底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就像等待已久一般，海灵的身影出现在罗慎的意识深层之中，淡蓝的光芒汇聚成人影，漂浮在无数地脉的金网间。
“又突然冒出来吓人……好吧，就算我看到了，然后咱们该怎么做？”
罗慎知道自己的考试合格了，但是面对眼前错综复杂的地脉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扰乱。
“找出绿色的部分，那就是纳斯卡伪装成地脉而行动的路线，这种路线有规律，只要不被追赶的话它就不会随便乱跑，所以一定会在这里。然后要做的就是把我熔化的那种金属灌进绿色最密集的地方，封锁它的道路。”
海灵指向一点回答道，罗慎集中精力向着海灵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那里地脉的颜色大有不同，虽然还是金色，却像缠绕着爬山虎一般被绿线紧密地束缚在内。
说罢，海灵的指尖缓缓地流出一种银色的物质，有如不具有固态形体的生物，向着绿色地脉最为密集的地方爬了过去，不一刻便将周围完全封死，看上去已经水泄不通。
“呼，搞定，下一个让哥哥做来试试吧。”
脱离了意识当中的世界，海灵伸了一个懒腰，将剩余的液态金属收在锻砧内部。
“下一个？一共要做几个？”
罗慎擦拭着汗水问道。
“三个。”
“凹字形包围？然后唯一的活路就是……”“没错，唯一可以通过的就是奇兽山那群人驻扎的地方，这帮家伙这段时间内一定被习惯左右而漏算了一件事——有些东西被逼到绝路也会反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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