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人，全都呆呆地看着问我。
一时间，质疑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几人沉默不语，最终还是邀请我们进屋再说。
还好，他家媳妇已经彻底对我信服，进了屋，就给自家爷们，和公婆将我的话全都讲了一遍。
最后一家四口，将全部期盼都落在了我身上。
孩子奶奶，战战兢兢地问我，“你有办法吗？你真能让我孙子恢复正常吗？”
我点点头，“你们若是信我，我可以一试。”
几人眼神商量，最后下定决心，“好，小先生帮忙。”
随即，这一家就按照我给列的单子开始准备。
还好村子里有现成的一张风干的牛皮，孙大哥花了几百块高价，才给买回来。
在这农村里，留下的牛羊皮也没什么用处，只等着猴年马月，能有来收山货的，才能卖得出去。
好不容易碰上有用得着的，村里人也想多买一些钱，便要了孙大哥八百块。
孙大哥家这些年赚的钱几乎都花在给孩子看病上面了，几乎东北三省都跑了个遍。
如今日子过得也是紧吧，这八百块，对她们来说也算是大价钱了。
孙大哥将牛皮交给我的时候，还一脸心疼。
“小先生要用这个干什么？”
“下面就要劳烦你家大娘，还有大嫂一起薅头发了，若是能剪头发那是更好。”
孙大哥还在犹豫着，大嫂已经抄起剪刀，直接剪下3一大把头发递给我。
“小先生这些够吗？要是不够，我就全都剪了。”
这一把头发，差不多剪下了孙大嫂一半的长发，怎么可能不够。
“够了够了，大嫂这下手也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要一点就够了，这头发剪得有些浪费。”
孙大嫂摇摇头：“只要能帮到你，就是都剃了秃子又能咋得。”
我深吸口气，仔细拿起孙大嫂的头发，生怕浪费了大嫂的一番心思。
剪刀咔咔咔地在牛皮上剪出形状，我用剩下的边角料用热水在锅里熬制成胶状，这一番折腾下来就已经到了半夜。
孙家灯火通明，除了孩子，一家四口都坐在门口守着。
快要十二点时，我这才开始动手。
慕兰青在孩子身边守着，柳念按照我的吩咐守在大门口，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理会，若是闹出的动静太大，就将菜刀扔到门口。
我在孩子头顶点了三根香，等到十二点钟声敲响，我便开始动手缝合。
没多大一会，一个小小的牛皮娃娃就在我手中封好，然后我将他放在小孩身边，朝着大嫂招招手。
我用头发穿针引线，动手缝合牛皮的时候，孙家人只觉得古怪，等到我手中的牛皮呈现出布娃娃的样子时，孙家人就慌了。
心中开始怀疑，我这是什么邪术，怎么弄出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见我招手，孙大哥立马推着大嫂站起身。
“赶紧过去，看看让你干啥。”
孙大嫂踏进门槛，“小先生，让我干啥？”
我招手：“大嫂，过来，我取你一滴鲜血。”
大嫂立马抬起手，“用吧，要多少取多少。”
一只粗糙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到我面前，我用钩针刺破大嫂手指，鲜血溢出，我用力挤了一下，将鲜血滴在牛皮布娃娃心口的位置。
瞬间，窗外开始刮起阴风，原本沉睡的孙小宝猛地睁开眼，胖乎乎的身子坐起，嗖的跳下炕，光着脚丫就要往外面走。
大嫂吓坏了，赶紧找来小宝的衣服，就要追上去。
我手里握着牛皮布娃娃，朝着小宝喊了一声：“你要干啥去？我让你走了吗？祸害了这么些年，你也该走了。”
小宝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阴森诡异。
下一秒，身子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嫂动作迅速，一把将孩子抱起。
“放到炕上去吧。”
我说完，就立马走出了屋。
此刻，门外的大门开始砰砰响。
柳念瞬间警惕起来，却在下一秒，转头看向院子里，皱起眉头。
我告诉柳念，“在门口守好了，不要开门。”
随即喊了一声：“回来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你不应该留下继续作孽。”
大门砰砰的声音越来响了。
柳念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就要贴在门口镇煞。
我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符箓，那小孩子没有心智，不会闹起来的，只不过不知道该去哪里罢了。”
柳念收起符箓，紧紧靠在大门上。
或许因为她身上的道家之气太过明显，那砰砰的拍门声小了。
走到门口，将牛皮布娃娃贴着门放着，然后拉着柳念后退。
“你要想好好的，那就赶紧进了这娃娃里，我保证日后一定将你好好下葬，在送你离开。”
门口又响起砰砰声，那魂灵似乎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我转头招呼屋里的大嫂。
“大嫂，出来一下。”
大嫂站在门口，什么也看不到，就对我的举动更是怀疑。
“有啥想跟那孩子说的，趁着现在赶紧说。”
大嫂立马明白我的意思，朝着黑黢黢的大门口喊道：“宝啊！赶紧离开吧，别再折腾你兄弟了，早点去投个胎，将来做个好孩子。”
敲门声依旧在响，我眼神示意大嫂继续说。
“宝啊，爸妈，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但是咱们没有当亲人的缘分，你就安心地去吧，实在不行，将来再投到妈肚子里，妈还会好好照顾你。”
屋里的老太太似乎也被大嫂这些话感染，也不管我到底想干什么，从屋里出来便也跟着大嫂一起喊。
“奶奶的好大孙，你走吧，别再折腾你兄弟了，将来再投生到你妈肚子里，奶奶爷一定好好稀罕你。”
孙大哥和孙大爷也一起从屋里走出来，两人也学着两个女人的样子对着门口喊话。
终于，砰砰的敲门声停了，放在门口的布娃娃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立马将那只娃娃从地上拿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抚了一下布娃娃的脑袋，然后交到大嫂手中。
“家里死去的那个孩子埋在哪儿了？”
孙大嫂转头看向丈夫，孙大哥和孙大爷两人齐齐往外走。
“是现在要去吗？走我带你去。”
我告诉大嫂：“抱好了，咱一起送他一程。”
孙大嫂不放心屋里的孩子，我嘱咐柳念：“在家盯着点，我们去把这布娃娃埋入土就回来。”
柳念点头：“你放心去吧，这里我盯着。”
孙家大哥和大爷在前面带路，孙大嫂一手抱着布娃娃，一手搀扶着老太太。
慕兰青就在我身边紧紧跟着，夜里的山路崎岖，坑坑洼洼很不好走，我干脆牵起慕兰青的手，领着她。
孙家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当年特意给孩子埋了一个小坟头，虽然没有立碑，但是在旁边立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了小孩的名字。
孙大宝。
我将那个布娃娃埋在孙大宝的坟头，然后又让大嫂和老太太在坟头念叨几句，见着坟头那一缕萦绕的黑雾消散，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走吧，明早看看小宝的情况如何。”
一家四口人，紧张地抓着彼此的手。
“明天早上就能恢复正常吗？”孙大哥忐忑不安的问道。
“不能确定百分百会恢复正常，但是我能保证他一定会有所改善，不会像之前那样吃吃呆呆的样子。”
一家四口难掩激动，再没见到小宝彻底恢复正常之前，他们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还没睡醒，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吵嚷声。
我们三人立马起身去隔壁查看，就见一家四口，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孙大爷一把年纪，都哭出了眼泪。
大嫂抱着孩子哭，孙大娘只能抱着儿媳妇哭。
孙大哥激动得手舞足蹈，不知道该报谁。
冬天室外温度低，屋里的火炉子生得滚热，晚上睡觉也不关门，使用棉帘子挡在门口。
我们三人听到声音就从西屋过来了，掀开帘子站在门口，看清眼前的情况谁也没进去打扰。
孙大哥一抬头，就看见我们仨的身影，激动地从炕上跳下来，直接上前一把将我抱住。
“呜呜，小神仙，我儿子醒了！我儿子清醒了！”
“恭喜。”我淡淡的道了一句恭喜，却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一个孩子从出生就死了，另一个孩子就是这样痴痴傻傻，这一家人的心情谁能理解呀！
此刻，唯一的大孙子终于恢复清醒，他们一家人这些年的心结也终于解开了。
“小神仙，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再造之恩我必当做牛做马来偿还！”
“做牛做马不必了，我也只不过是路过恰巧遇上，要不是大嫂收留我们在这住一宿，也不可能叫我们碰上这事。”
“说白了都是缘分，老天爷就安排咱们这个时候遇见了。”
孙大哥激动地一把一把地擦着眼泪，那种无力感瞬间倾泻，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孙家小宝突然清醒这件事，不到一个小时就在整个长山林场传开了，孙大嫂激动得一大早上就杀鸡炖肉，左邻右舍来的时候我们刚好吃早饭。
我被他们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孙大哥便找了个由头拉着我出了家门。
天亮了，暖阳照在地面，泛着地上的白雪波光粼粼。
我们一路从村里走过，也见到了不少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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