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思急转间,他尚且来不及开口。
林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林寒表情不变,一字一句的背诵。
田七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执笔在告示栏的上写下了刚刚自家殿下读出来的字,越写越是心惊。
他不善诗词,但九州之地,文风鼎盛。
听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所以当下的百姓对诗词的品鉴能力极高。
此刻,周遭的呼吸声几乎都急促起来,众人个个面露惊容。
诗词中的洒脱,肆意,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聆听下文的感觉。
一旁的林宇彻底懵了。
他同样不擅长诗词,此番入门,还是家中谋士重金求购而来,这才有了闯三关的资格。可现在,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竟然作出了一手绝妙无比的佳句?
这如何能让他相信?
林宇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等到林寒说出‘将近酒,杯莫停’的时候整个场中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息,期待着林寒的下句。
可惜,后者压根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
“如何?”
“本皇子有没有资格进这鸿胪寺?”
鸿胪寺的官员如梦初醒,呆愣着看着林寒,直至话音落下,才连连点头。
若此等诗词都无法入围,那岂非是他有眼无珠。
只是,林寒平日如何,他同样非常清楚。
这诗词精妙,虽然只有半阙,却足够振聋发聩。
当真是眼前这位烂泥扶不上墙的大梁质子作出来的?
见状,林寒一笑,提步便朝鸿胪寺内走去。
心中暗道,这首流传了千古的将近酒,哪怕只有半阙,怕是也能叫这群人惊掉眼球吧。
“抄的。”
“你一定是抄的。”
就在这时,林宇的声音传来。
他脸色铁青,声音都带着扭曲。
没等林寒出声,一位官服上纹饰着“白鹤腾云”祥瑞,顶戴鹤红的文官缓缓走近人群。
识得他的士子、官员纷纷躬身避让,他径直来到林寒书写的墙壁前矗立,眯着眼细细打量,啧啧有声:
“君不见,黄河之水从天上来......”
“君不见,高堂白境悲白发,朝成青丝暮成雪......”
他一面吟诵,一面捋着下颌的几缕白须,眼神逐渐由惊奇变成唏嘘,再由唏嘘变得豪迈,嘴角不自觉露出赞许的笑意。
最终这种笑意与豪迈突然消失,转而取代的是一脸震惊,皱褶的老脸仿佛凝固住一样,失神地看向林寒:“这是你的诗?”
“不是抄的吧?”
这两句话几乎是他连着问出来的,尽管他饱读诗书,精研三教,每年科举,南北士子都尽出他手,就连内阁首辅、翰林院大学士都要奉自己上座西首,口称老师......
但他却从未见过如此惊为天人的诗句,一介弱冠年华的后生晚辈,竟作出意境如此恢宏沧桑的诗,念诵之下,顿感胸襟开阔,世间种种仿佛只是过眼云烟......
一时间,他很难相信这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人所作。
闻言,林寒没有丝毫心虚,甚至有些傲然道:“这有何出奇,我平时乱写乱涂,品质或比此诗还要高,又有何了不起?”
他这还真是实话,念书的时候没少被罚抄名家诗词。
也就是念书太累,他才去当兵的。
老文官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此等文章哪能信手拈来?即便不是抄的,也是精心准备,但如此狂悖,将天下文人资质踩在脚底,必须让他栽个跟头,收收锐气。”
随即笑道:“你既是胸有成竹,出口成章,就请你再当场书写一篇大作,让老朽开眼界,也让在场的士子见识见识如何?”
一听这话,林宇也露出轻蔑的笑容,旋即走到老文官身侧,拱手道:“夙闻秦老高名,一篇《国士论》让大夏国改心革面,让当今圣上重文轻武,与民休息,令四海升平,实是九国所仰之经师,十方士子所朝之夫子!”
“秦老,请受在下一拜!”
这番马屁听得秦老眉颜顿开,他对朝堂上的政绩不屑一顾,但对自己的文章却是极为自豪。
他的文章换得十数年天下太平,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
林宇继续道:“秦老先生,这口出狂言的乃我大梁皇弟,平身不修文武,行事孟浪放,因在兄弟姊妹中最不听管教,父皇这才让他来大夏上邦受礼义教化,想他能改恶迁善,没想到他竟然找文墨师爷抄了这首诗,应付静怡公主的考题,简直是漠视大夏朝堂,不顾大梁颜面!”
这番话掷地有声,俨然将林寒钉在了“品德败坏”的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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