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庆的红色长纱盖头,被她随手拿下放置一旁。
赢长屹回神,眸底的一切情绪被压下,仿若从未存在过。
他轻“嗯”一声,嗓音关切:“今日可有累着?”
“还好。”陈玉皎现在身体调理得好,气血充沛。
她站起身,看着满屋子的龙凤对烛,烛光摇曳,不禁道:“大师兄,其实只是演戏,不必这般隆重。”
赢长屹尊贵峻沉的微敛,只淡然走进来,以那秤杆轻轻一敲她的头:
“玉皎忘了,祖父曾教过,唯有将假戏当真,方能以假乱真,否则漏洞百出。”
陈玉皎恍然,是喔,若是让祖母与父亲知晓,这只是一场骗局,他们该何等难过。
若是那些党派世家知晓,亦不会敬重她,反会弄巧成拙,状告他们弄虚作假,欺君罔上……
“还是大师兄想得周到,不愧是大师兄。”陈玉皎夸赞地看他。
她的眼睛还是像琉璃一般清澈,不带丝毫杂质。
隔得这么近的距离,赢长屹清楚可看到她的红妆,看她一身喜服,看她满脸如常。
赢长屹克制地收回视线,迈步往里走。
“皎儿,过来。”
他如长兄般带着她走到内里,轻轻一推墙壁处的一个书架。
陈玉皎随他迈步走进去,就见里面是为她准备好的雅室。
梳妆台,浴间,案桌等,应有尽有,样样精致。
连文房四宝,亦是她喜欢的玉石材质。
还开了窗,窗外便是一片无人的山壁,长满蕨草,清新雅致,人迹罕至。
陈玉皎没曾想他速度竟这般快,那日才聊过,这也不过就两天。
大师兄,总是如此体贴入微……
她正想说点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慌忙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看,立即走出去,关闭密室的门。
门外,就是夏公公急切的声音:“陈客卿……出大事了!君上口谕,要你即刻入宫议事!”
陈玉皎眉心皱了皱,这个时辰,即刻入宫?
赢长屹清隽的长眉亦是微拧,“阿厉向来极少夜宣,定是出了急政。”
陈玉皎对外面的夏公公道:“我换下服饰,这便来。”
“哎哟,陈客卿,不必换了~这便走吧!”夏公公嗓音里尽是焦急。
再不去,秦宫的池鱼恐怕都要遭殃啊!
陈玉皎皱了皱眉,穿着一身喜服去面圣?
思索间,赢长屹已打开门,“我随你入宫。”
他沉稳而井井有条,叫来府中马车,亲自送陈玉皎往秦宫而去。
车上还备了镜子,夜明灯,
赢长屹隽白的大手拿起铜镜子递向她:“皎儿,将发饰取下。”
陈玉皎也觉得全身有些沉重,来不及换衣裳,便对着镜子,自己取下那些繁复的首饰。
想到什么,她对赢长屹道:“大师兄,等会儿你不必陪我进龙台后殿,这些天你太过操忙,回府休息便好。”
“无碍。”赢长屹嗓音沉和。
他虽不喜欢朝政之地,但有她在,倒不是那般无趣。
更何况,深夜急诏之事,他怎放心她一人。
陈玉皎放下一枚发簪后,提醒他:“大师兄虽不想休息,但不在意南楚一党派吗?”
赢长屹本峻沉的脸,浮起一抹凝重。
母亲与舅舅之心思,他向来清楚。
他越插手朝政,表现出对朝堂一分之兴趣,他们越会造势。
在他们看来,先皇之嫡长子,天道应为君。
只是赢长屹见到十岁的赢厉那年,便清楚,比起他,赢厉,更适合做这华秦的王。
如今,他为长兄,当为厉儿稳固朝局。
赢长屹只得道:“好。”
马车径直驶入秦宫。
龙台后殿,黑色的宽旷殿宇烛光暗淡,更显庄严肃穆,仿佛连空气也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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