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天已经大亮，第一道阳光洒下来的时候，雾终于散了。
雾散了后，这条路就清晰了很多，很快两人便到了马车前。
罗三还在焦急地等着，看到日头升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左右踱步了，毕竟鬼市天亮就封闭了。
好在他刚走到前面就看见赫连城和顾青辞一前一后走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主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顾青辞打趣地轻哼了一声，说道：“放心，你主子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走丢。”
赫连城发觉这一趟鬼市走下来，这小女人对他的态度明显贴近了不少，尽管这样直白地被损，他心里却还觉得有些舒坦。
赫连城有点无奈，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罗三喂了会儿马，问道：“主子，直接回北晋都城？”
顾青辞看了看这地形，盘算着蹭赫连城的马车到下面的市集，然后租一辆马车去圣医山。
赫连城站在原地，缓缓开口道：“先不去北晋都城，去一趟圣医山。”
顾青辞诧异地回过头，“赫连城？”
赫连城笑眯眯地说道：“正好，我也要去圣医宗，不如一道吧。”
顾青辞皱了皱眉，有这么巧么？
赫连城瞥了眼罗三，罗三十分有眼力劲儿，连连点头道：“是啊，顾小姐，主子确实要去圣医宗！”
他心里却在不断流汗，主子分明说好要回西凉，这再不回去怕是那群大臣都要闹翻天了！
可看着主子打定主意的模样，罗三只好闭上了嘴。
顾青辞见状才肯上马车，然后问道：“你怎么突然要去圣医宗？”
赫连城笑眯眯地反问道：“小娘子这么关心我的行踪？难道是怕我去见别的小娘子？”
顾青辞讪讪地收回视线，撇着嘴冷冷丢下一句：“别，打扰了打扰了。”
随后她就转过身不再看赫连城，合起眸子闭目养神。
下山的路上，好在罗三驾车比较稳，赫连城又特意关照了放慢速度，因此顾青辞斜靠着马车壁就睡了过去。
等到顾青辞被一个颠簸惊醒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就看到了赫连城俊逸妖冶的那张脸。
看到赫连城闭着双眼的模样，顾青辞所有的记忆慢慢归位，她揉了揉有点发胀的额头，然后掀开车帘露出一丝缝隙看了眼。
他们已经不在山上而在一条宽敞的官道上了。
顾青辞压低声音问前面驾车的罗三道：“我们到哪儿了？”
罗三见顾青辞醒了，连忙说道：“已经过了梁州，再有大半天的功夫就靠近圣医山了。”
顾青辞点点头，“辛苦你了。”
罗三笑道：“这都是小人应当做的，车厢里有干粮和水囊，顾大小姐您将就着些，主子吩咐等到了前面的市集就休息。”
顾青辞知道他们顾忌她是个女人，她摇了摇头，“我不用休息，干粮和水也尽够了，还是赶路要紧，不然天黑都到不了。”
罗三笑了笑，“好。”
他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对这个丝毫不娇气的顾大小姐多了份好感，似乎也明白了主子为什么会格外看重她。
马车渐渐加速，顾青辞忍着快要散架的感觉，咬着手里的饼。
这种赶路的生活曾经她经历多了，有时候连干粮都没有，只能吃些无害的草药果腹。
虽然这具身子是禁不住前世那样的磨砺，不过在她的调养下也好了很多。
顾青辞咽下饼的最后一口，然后发现一直睡着的赫连城正单手托着下巴，眨着他那双桃花眼凝视着她。
“我在好奇，将军府的后院是怎么养出了你这样有意思的小娘子？”
顾青辞白了他一眼，丝毫不忌惮地堵了回去，“我也好奇，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你这样让人一言难尽的公子哥。”
赫连城突然就笑了，笑意直达眼底，这小女人呐，特别的很。
放在以前哪个女人敢这般和他说话？可唯独她再怎么恣意妄为都让他愿意去纵容。
沉默了片刻，赫连城眼眸微动，开口道：“若是有一日你发现北晋没有你想要的生活，我便带你回西凉，你这样的女子不应当有束缚。”
说着，他眼眸波光流转，轻笑道：“你总让我想到西凉的一种鸟儿，百年来……西凉无人能驯服这鸟，我也曾养过一只，我总觉得从他眼底能看到倔强和笃定。”
顾青辞垂下了眼帘，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鸟就是鸟，你眼里看到什么，它就是什么，对于有些人来说他是桀骜难驯，对于有的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不识时务。”
这世上本就如此，强者对弱者可以肆意定义。
看着顾青辞清傲而倔强的侧影，赫连城心里一颤，仿佛他心底有什么被触碰到了，他皱紧了眉，不知该说什么。
马车缓缓停下，罗三的话打破了马车内的平静，“主子，顾大小姐，已经快到圣医宗了，前面就有家客栈，今晚歇息一晚，明天午后正好能赶到。”
赫连城看了眼顾青辞，“你决定。”
在车上颠簸了不知多久，顾青辞确实也有些吃不消，况且她也要考虑到赫连城、罗三已经马儿的体力，于是顾青辞点了点头，“先歇息吧。”
下了马车，顾青辞担忧地皱了皱眉，她已经托人回去带信了，不知道此刻那封信有没有送到都城。
正想着，她前面传来赫连城惊疑的生意，“你说只有一间房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赫连城一身的贵气，掌柜颤抖地点了点头，“公子，小人不敢骗人啊！真的只剩一间房了！”
顾青辞错愕地抬起了头，赫连城也有些不自在的模样。
“我在外面睡。”
“我在外面睡。”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然后——
“你去外面？”
“你去外面？”
这一下子顾青辞差点被口水呛到，她一边咳一边顺着气，最后被赫连城直接推进了屋子。
看着不大的屋子，顾青辞不自在地皱眉道：“还是你……”
赫连城直接打断了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小娘子舍不得我睡在冰冷的房间外，不如……”
顾青辞看他走向了床，连忙疾步追上去，喊道：“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赫连城故作诧异地回过头，“小娘子该不会以为我要和你同床睡吧？”
顾青辞差点噎到，被怼了个满脸涨红。
赫连城笑眯眯地凑到了顾青辞面前，“没想到啊，小娘子心里居然这般急切。”
顾青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一掌拍在这男人的脸上！
这男人怎么总能无缝对接地戏弄她？可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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