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妃愣了好一会儿，“玄景？你说什么？”
穆玄景异常认真地开口道：“本王心意已决，迎娶景王妃后不会再纳侧妃。”
文太妃着急地说道：“玄景，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能接受顾青辞成为景王正妃，可她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景王府从此就不进新人了？
穆玄景开口道：“这并非本王一时兴起，而是大婚当日对她的承诺，这一世本王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这也尽够了。”
文太妃怔了片刻，开口问道：“玄景，你是认真的？”
北晋皇族史上还没有这般的前例，往往只有喜上添喜同娶侧妃妾室的，哪有直接宣布此生永不纳妾的。
穆玄景微微颔首，“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决不食言。”
他记得顾青辞曾经说过的话。
“我要的才不是什么世上最好，而是彼此的独一无二，我对他不是依附，是并肩而立，我要同他做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只要认定他，不管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不管血海腥风还是山高水远，我一生无悔。”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人愚蠢而放肆，这世上哪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女人。
可现在他真切地想要她，仅仅只有一个她而已。
恍惚了好一会儿，文太妃眼圈有些微微泛红，“好，好……只要你真心欢喜，那便好。”
虽然穆玄景并没有说太多，语气也平缓淡然，可他字字句句都是坚定。
文太妃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她早就忘了什么是情有独钟，可看着穆玄景眼底的坚定，她突然就释怀了。
一直到穆玄景离开，她还坐在椅子上，直到伺候的嬷嬷走过来，轻喊道：“太妃？”
文太妃抹了抹眼角，突然说道：“莲心，当年我入宫前也曾想过，或许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戏本子里才有的，都是骗人的，可……可后来听说，他娶了个普通女子，死前都没有纳妾，你说，若是我没有入宫……”
沉默了片刻，文太妃摇头笑道：“你瞧瞧我，都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嬷嬷心疼地帮文太妃捏了捏肩，“太妃一定是这几日没睡好，老奴从顾大小姐那里讨了些安神的熏香，一会儿便点上。”
下午，祈福法会在偏殿举行，由于怀清一直没回来，顾青辞是和怀清在外面碰头后便一同进的偏殿。
顾青辞总觉得怀清脸色有些不好，于是低声问道：“怎么了？”
怀清提起精神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一会儿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想到袖袋里的那只签，怀清心里紧紧一揪。
这根下下签似乎击破了她长久以来给自己制造的幻象，她从出生就是个错误，如今有这样的身份也不过是别人手里随时可以抛出去的棋子而已，谁会管她的心情意愿？
跪坐在蒲团上，她却没办法听清虚谷大师都说了什么，脑海里都是华子秋曾经描述过的场景。
江南的雨都是柔的，一点一点打在女子的油纸伞上，溅出的水花落在桥头，打湿了女子精致的绣鞋，一只只的乌篷船在水中穿梭，掺和着各式的叫卖声。
她从小生活在华家的庄子里，始终没有去过华子秋说的那些地方，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去走一走华子秋说过的青石板路。
想到她气冲冲地和华子秋说要去江南开书铺做生意，还要比下他，怀清吸了吸鼻子，自嘲地低下了头。
其实她这辈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哪都去不了，也许有一天就被皇帝当成礼物再次送出去……
法会结束后，顾青辞推了把发呆的怀清，“走了。”
怀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笑道：“方才走神了。”
顾青辞看她眼圈有点红，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怀清连忙摇头，“哪有，我就是有点困了打瞌睡。”
顾青辞点点头，“那就回去休息吧。”
走的时候顾青辞便看到文太妃和虚谷大师在外头说话，大抵是在讨论佛经，白映雪也安静地陪在一旁。
听虚谷大师说了几句话后，文太妃带着敬意点点头，“多谢大师指点。”
同虚谷大师分开后，文太妃看了眼一旁的白映雪，想到昨晚穆玄景说的话，她轻笑道：“我这辈子无儿无女，若是能有你这样的女儿该多好，我便收你为义女如何？”
她是喜欢白映雪也愿意让她进景王府的，可穆玄景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纳侧妃的，她只能委婉地拒绝白映雪，以收她为义女的法子提醒她放弃心里的念头。
果然，白映雪一听便拧起了眉，她接近文太妃的意思是要通过文太妃进入景王府，可这会儿文太妃提出收她为义女，这是什么意思？
“太妃……这……”
文太妃看着她说道：“映雪不会是嫌弃我这糟老婆子吧？”
白映雪连连摇头，“怎么会呢，太妃这般看得起映雪，映雪心里只有高兴，只怕这样不合规矩。”
文太妃拍着她的手笑道：“这怎么会呢，只要你愿意就成，以后常来宫里陪陪我，我可是早就喜欢你这性子和模样了，想来也能为你找个好婆家。”
白映雪顿时心里一紧，完全明白了文太妃的意思，这分明就是要把她和穆玄景拆开！
想到这两天文太妃和顾青辞的关系越发好了，她咬紧了唇，心里暗暗想着必定是顾青辞在其中搅了局，否则文太妃怎么会突然转了主意还要把她嫁出去！
尽管心里不忿，她还是浅笑着答应了文太妃，屈膝道：“映雪多谢太妃恩典。”
回到屋里后，白映雪猛地挥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拂到了地上。
如兰第一次见她如此恼火，连忙从门口赶了过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转眼间白映雪已经平息了，她缓缓坐下，垂着眼帘看不出喜怒，“我已经忍让了许多，没想到顾青辞居然步步紧逼，既如此，她便别想着安安稳稳地嫁进景王府。”
说着，她缓缓起身，开口道：“冷夜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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