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质服下药丸,摸了摸胸膛的伤。
顾飒给的药很神奇。
自从受伤以来,他的伤口从未愈合过,血液总是不可控制的流出来,染红衣衫。
即便吃再多的药,也控制不住伤口崩开继续流血。
没想到,顾飒留下来的小药丸,不过是吃了两次,伤口就不再流血,也开始结痂了。
远门那边传来动静。
有人来了。
白质“噗”的一声吹灭蜡烛,拿起兵器贴墙站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孰知,对方很礼貌的敲了敲屋门。
“白公子,我是君夙折。”
……君夙折?
小侯爷?
白质一怔,连忙打开门。
君夙折手里拎着食盒:“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准备了一些卤肉和家常菜,鉴于你身体有伤,不能喝酒,就准备了一些果茶,来一杯?”
白质看着他许久,才恍然的点点头:“多谢。”
君夙折明白了他的眼神,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我?”
“不是,也,也是,”白质想解释,但又觉得没有必要,笑道:“小侯爷那么忙,却在百忙之中来见我,着实……受宠若惊。”
“她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让我先过来,”君夙折在屋子里摆好酒菜,将菜肴摆出来,找出白质坐下:“我来见你,也是有事情要问,所以白公子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拿出玉佩,放在白质面前。
白质的瞳孔一缩:“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说……”
“我们找不到她了!”
“……什么?”
“我们去过王普山,但是找不到那位素裳姑娘!”
“……”
白质的神色微微一变,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玉佩拿起来。
指腹摩挲着玉佩,许久低语:“她不想见人的时候,都是躲起来的。”
“她不是躲起来,而是不见了,”君夙折再一次解释:“那个地方空无人烟,毫无人气,不只是她,住在那里的人都不见了。”
“嗯。”白质哼了声,没有说什么。
君夙折敛眸:“白公子,我想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白质打断他的话,“小侯爷,恕我直言,王普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所以我说,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
“王普山有伏羲阵庇护,普通人进不去,但我的意思是说……”
君夙折的话还没说完,白质的表情都变了,极是惊骇的看着他。
君夙折叹息:“所以我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伏羲阵?”白质难以置信,试探着问道:“是,素裳告诉你的?”
“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君夙折不讲武德的直接反问:“也是素裳告知你的?”
白质下意识的点点头,还是难以相信的样子:“可她告诉我说,除非是自己人,否则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伏羲阵的存在,这是他们洛伊族的祖训……一旦被外人知道了伏羲阵的存在,就会搬离那个地方!”
说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眼神瞬间黯然下来。
“所以,她搬走了……离开了王普山!”
身为男人,君夙折懂他现在的落魄和无奈。
转过身,抓起地上的一壶果茶,递给白质:“虽然不是酒,但味道不错,也能解你千愁!”
白质木讷的接过果茶,无意识的猛灌了好几口,颓力的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君夙折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在一侧默默的喝果茶。
静谧了许久。
君夙折打断沉默:“有些时候,喜欢一个人是很惶恐的……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开你。”
白质眼尾一颤,遽然抬眸看着他,但还是没说话。
君夙折转动着手中的果茶,垂下眼睫,似笑非笑:“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可能认识的人,却阴差阳错的认识了,所以我一直在害怕,害怕她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再回到她曾经的世界。”
他突然自嘲的一笑,灌下一大口果茶。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我这种无助的……”
“谁说我不懂?”白质终于开口:“我和素裳也是不可能……”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中透出难以言说的绝望和痛。
“我们俩比你们俩更不可能……你们最少,还在一起过,不论将来是什么样子,你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子,最起码你们现在是相爱的,我呢?”
君夙折没有打扰他,只是碰了碰他的茶盏。
清脆的声音,使得白质的眼神有些定格:“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天理难容的笑话!”
“素裳姑娘,嗯,我听过一耳朵,了解不多,说她是个女奴,”君夙折观察着白质的眼神,小心试探着询问:“她不是什么洛伊族的吗?”
“女奴只是一个谎言,我母亲为了掩盖她那些丢人的事情,故意扯出来的谎言,骗一骗你们这些不知道原委的陌生人罢了!”
说到这里,白质遽然冷笑,眼中的温情渐渐消散。
“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可能是如今这个局面!”
君夙折轻咬起下唇,做好了吃瓜的准备:“……你母亲,不许你们在一起吗?”
“她……”
白质的话音突然顿住了。
似乎是触到了什么逆鳞,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痛苦,整张脸因为压制的激动而有些扭曲,甚至于伤口都开始渗出血渍。
“白公子……”
君夙折连忙压住他的伤口,气劲打进他的身体,压制暴躁的气旋。
好在,白质也察觉到了不对,情绪再次管理到位。
“不好意思,刚才太激动了。”
“没事,也是怨我,提了不该提的话题,”君夙折很识趣,饮尽最后一口果茶,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与你畅谈一次,我心甚悦,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希望与你能有真正把酒言欢的机会,告辞了!”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投石问路的。
目的达到,拍拍屁股就走人。
小小的青色帆布马车停在巷头,他三两步跳上车,钻进车里。
“走!”
“打听出什么了?”顾飒蜷坐在角落里,低头看着一张纸。
君夙折凑过去扫了眼,看不懂。
“那位白公子是个谨慎的人,我的感情牌都打完了,他那边还是纹丝不动,半点风都没漏……诶,也不是没漏。”
君夙折坐好,将和白质的聊天复述了一遍。
“反正是话说了不少,但是基本上上没用,没什么有用的价值……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又凑过去,偎在她身边,下巴蹭着她的颈窝,闻着发梢弥漫的香味。
顾飒的情绪有些低落。
顿了顿,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无奈的一声叹息。
“一个……让你难以相信的命数!”
……
两人回到军侯府时,魏辽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坐在正厅,再看看大门的方向,君夙折若有所思。
“你就这样……招招摇摇的进来了?”
“是啊!”
“……这么张狂?谁给你的胆子?陛下?”
“猜对了!”魏辽很是嘚瑟的从后腰取出一个东西:“我是奉陛下之命,来宣旨的!”
黄色圣旨异常惹眼,他也笑的很欠抽。
“小侯爷师弟,沐浴更衣摆香案吧……陛下有旨呢!”
“宣旨……不是有宣旨太监吗?”顾飒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记得典礼中有记载,陛下有专门的宣旨太监,很少有大臣代为宣旨。
“除非是陛下口谕,没有御笔亲批,才会让大臣宣旨,”君夙折动作很快,一把扯过圣旨打开。
果然,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说吧,陛下让你找我要说什么?”
“你这人真是无趣,”魏辽很失落,咋舌:“赚你个响头都赚不到!”
“等你死了,我跪在你棺材前磕一千个,说,什么事!”
“陛下让你我主持过些日子的秋猎!”
“主持就主持呗,还用你巴巴的跑来?”君夙折并没怎么在意。
魏辽却收了嬉笑:“他还特意点名……让你们家空阑参加少年队,做长纬小皇子的特别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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