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中。
数月之后再次面见丽妃时,李魏心态已经大有不同。
当时,他仅是一个毫无根基、谁都可以蹂躏一把的小太监,而现在已成长为手握重权、风光无两的宰相大人。
丽妃对他的态度,也显然从俯视变成了现在的平视,言语当中也显然多了几分尊重。
这个美艳不可方物三十出头的女子,行为举止方面也谨慎端庄了不少,再没有视他为无物当面更衣之类的举动。
“丽妃娘娘,这次叫我过来,所为何事?”李魏开门见山道。
丽妃妙目盯着李魏,先是一笑,然后才正色道:“宰相大人如今日理万机,本妃自然也不会无故相请, 我是想与你继续合作一把。”
合作?
上次合作,丽妃除了提供一道线索外,再没有其他出力,最后却坐享其成,虽是大势之下顺便得利,李魏与太子并没有对其额外照顾,说起来也谈不上不合算,然而对这类合作,李魏目前已经不太热衷了。
当然,目前他以及太子方面,也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有人主动要求合作,也不是非得推出门外。
不过,既然要合作,也得先谈条件,不能像向以前那样“求贤若渴”,是个人都极其欢迎,稀里糊涂地就达成。
沉吟一下后李魏问道:“据我所知,丽妃娘娘的死敌皇后,目前已经不怎么露面,而且她的地位只会日益渐下,再无重返风光的可能,娘娘你好像没有什么再次合作的必要了吧?”
朱家叛乱平定之后,深受牵连的皇后因为皇家体面的关系,虽没有公开处罚,实则已经与坐冷宫没什么两样,丽妃的唯一劲敌大势已去,在后宫当中再无阻碍。
丽妃抿嘴一笑,“魏大人所说没错。不过小女子一生所求,也不太可能满足与皇后斗得死去活来争口气吧?”
“那丽妃娘娘的意思是……”
李魏一脸奇异,丽妃现已尊为贵妃,再往上一步就是皇后,难道是要争取这母仪天下的身份,但如今乾帝已经半隐退,实权渐渐交付给太宋千绝,就算再当上皇后也只图个虚名,并无太大实际意义。
而她也并无儿子,更没夺取大统的动机。
李魏听不大明白对方话中深意,只得按下言词,静听其高见。
见李魏这神情,丽妃继续道:“魏大人不会认为我是从石头缝崩出来的吧?”
李很神色一凛,他自然不会这么认为,然而还是没有出声。
丽妃接着又道:“皇后之前身后有朱家,本妃自然也有自己的家族。”
这个无需置疑,没有良好出身的女子,即使进了宫也断然不可能成为贵妃,只凭相貌与才华是行不通的。
“所以……”李魏大致明白了。
“诚如魏大人所想,如今十大世家尽没,留下不少势力空白,小女子自身豪华宝贵算是到头了,可难免有点私心也要为身后家族着想,不求之前十大世家那么显赫,但也得让族人子孙后代留点基业,至少衣食住行方面不至于那么窘迫才行。”
“可以理解。”李魏点了点头。
果然如他所猜那样,丽妃只打算让身后家族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她这家族之前声势不显,李魏甚至没听过,但能出一个贵妃,起码也跻身无二、三流之列。
他们想进一步扩大实力,李魏并不排斥,十大世家倒台,自然有新的势力填上去。
最终谁得益不是得益,当然,不能再像十大世家那样尾大不掉,甚至威胁江山社稷了。
“这事太子殿下可知情?”李魏问道。
“这点放心,自然是通过气的。”
难怪刚才派宫女来相请时完全没有避着宋千绝,而宋千绝似乎也有意无意促成此事,李魏顿时心下了然。
宋千绝持政以来,脾气渐长,与自己的分歧也越来越大,恣意妄为的本性也跟随手中权势的增长愈发不加掩饰,便不得不在政治素养方面也在不断成熟。
政治无非是把朋友搞多多,把敌人搞少少,尽可能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
丽妃这股力量,说实在对他们已难起到多大的帮助作用,然而宋千绝也不嫌弃。
对于这一点,李魏还是比较欣慰的,说明宋千绝起码有点一国之主的气度,只是最终出力之人还得是自己,那家伙又是慷他人之概。
这种如同鸡肋一般的合作,搞好了他坐着受益,搞砸了背责的人却是自己。
但李魏也不太介意,为了重振大乾、让天下百姓过上美好日子的宏图伟计,他比宋千绝更愿意团结一切可能的力量,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潜在的对头,做起事来也无形中少了份阻碍。
不过,这种合作,也必须是大致对等的。
“娘娘的所求合情合理,合作我原则上也赞同。不过,上次合作,娘娘出力极其有限啊,后来得到的却不少,对我们来说,难免有点不公平嘛。”
李魏只差没有明说,继续合作丽妃不能老是想着成为大占便宜的一方。
丽妃连忙解释道:“上次之事确实惭愧,小女子也想从中出一份力,只是手段还没使上,一切已经尘埃落地,魏大人与太子能耐滔天,远出我的意料……”
顺便给李魏送上一顶高帽子。
不管是真是假,这种解释也说得过去,当时谁也没料到,他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朱家叛乱解决。
李魏自然不好继续纠着这一点,于是转言又问:“那这次,你们打算给我带来什么?”
丽妃想了一下便道:“如今朝庭虽主要大敌已去,但魏大人所面临的阻碍也还不少吧,不日前听说魏大人还被公然刺杀……”
李魏没有接话,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你现在想必在追查刺杀源头,应该还没有眉目吧?我可以提供些许线索。”
说到这她有点不好意思,上次她也是提供些线索,这个字如今听起来有点敏感。
“原闻其详。”李魏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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