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正是人们睡的正熟的时候,鸟儿突然抓狂,定是有状况。
黛玉叮嘱过她,如果鸟儿突然飞到她身边,一定要跟鸟儿走。
可是外面夜深人静,到处都黑漆漆的,她不敢贸然出去。
使劲撑着身子,凤姐儿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有些晕。
这么大的动静晴雯也早就被惊醒了,她手里握着一条棍子,警惕地看着动静最大的窗户。
那条棍子还是她要跟着凤姐儿到贾府来的时候,慧姐儿特意送给她的,长短粗细特别趁手。
关键是棍子的另一头上被慧姐儿抠了个很小口的洞,洞里是一些药粉,只要使劲甩,药粉就能从里面被甩出来。
慧姐儿说,那药粉只要被人粘上,就能全身痒三天,痒到人恨不得去撞树的地步。
谢天谢地,睡觉之前她把棍子放在随手能够到的地方了。
窗外的鸟儿安静了一会,凤姐儿看着窗户,隔着床帐子,看到窗户那边影影绰绰好像有个红点,是燃烧着的香吗?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想都没想,随手拿起枕边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晴雯,快拿东西堵住鼻子,窗户上有人点了香,过去掐灭它。”凤姐儿道。
头还是有些晕,这香绝对有问题。
幸亏鸟儿把她们吵醒,即使那香里带毒,也才释放没有多长时间,还没来得及造成伤害。
这是谁干的?
凤姐儿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正月初一,就连街上的毛贼都回家过年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潜入进来,专门到她的窗户边点香?
主子们过节,对府里的下人也宽容,只要能过得去眼就行。
所以巡夜的走走过场,便留一个值守的,其他人都去喝酒赌钱了。
那些喧嚣都在远离内院的地方,内院里的人听不到,到了晚上,内院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远处的狗叫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晴雯将香掐灭,把剩下的香从外面抽进来,看得出点香的人很小心,窗纸上的洞圆整得很。
主仆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没有多一会,鸟儿又咕咕叫起来。
一声轻喝传来:“闭嘴。”
声音很轻但是也能听得出,那是个男声。
凤姐儿和晴雯瞬间一凛。
院子里的人这个时候都睡得很沉,她们俩要不是鸟儿报警肯定也醒不了。
睡着的人听不见动静,只有她们俩听见了。
晴雯握紧手中棍子,双眼警惕地盯着门口,如果有人进来,她就冲上去和坏人打,护着二奶奶赶紧出去喊人。
正在腹诽着,就听见窗户传来两声叩响,“二奶奶,二奶奶,是我,漠北。”
“漠北?”
凤姐儿和晴雯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和惊恐。
漠北这个时辰过来干什么?
声音挺像,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尽管知道漠北的人不多,但是小心无大错。
凤姐儿没有回应外面的人。
那人好像知道凤姐儿顾虑什么,也不多说话,伸手将窗户纸捅破,从破洞里扔进来一张纸条。
晴雯赶紧去捡起来,打开,里面写了什么?
漠北道:“这是从过来使坏的人身上捡到的。”
晴雯和凤姐儿面面相觑,不识字,看个屁啊。
晴雯便道:“你离远点,找个东西照照自己的脸,我要看一下是不是你。”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好。”
接着,便听见脚步退后的声音,晴雯凑近窗户边,将刚才的破洞抠得再大一点,一只眼睛凑近过去看。
院子里,漠北吹亮火折子,将火折子抵在自己脸边,照的很亮,确实是他。
晴雯松了口气,这才从里面拔下闩来,轻轻推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漠北走近两步,小声道:“长话短说,有人要害二奶奶,被树上的鸟儿发现,一只回去报信,一只留在这里盯着。报信的鸟跟踪那人到了府了赌钱的地方,那人进去之后再没出来,”
“只从身上掉了一张纸出来被鸟捡到了,它便顺便回去找大黑,哦,就是那只乌鸦头子。大黑通知了姑娘,姑娘赶紧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你和二奶奶都还好吧?”
“还好,”晴雯道:“有人在窗户上点了一支香,给,就是这个,我用帕子包着,免得有毒,你小心点,拿回去给姑娘看看是什么东西。幸亏鸟儿报警,把我们俩吵醒,那香才没有燃多久就被掐灭了。对了,你过来的时候没遇见什么人吧?”
漠北摇头,道:“没有,放心吧,我从屋顶上过来的,后院里的人都睡了,只有赦老爷那里和珍老爷那里热闹的很。”
他啧了一声,好像有些不满,道:“人都跑去赌钱了,那些护院和巡夜的人全都糊弄了事,内院里连个看守的都没有,全是些不管用的丫头婆子们,这样怎么能行?”
“若是有人潜进来,根本就招架不住。偏偏大年初一,人人都在家里过年,谁会相信这样的日子也有人出来做鬼?如果能想到,琏二爷也不会不着家了。”
晴雯心里激灵一下子,迅速看了漠北一眼,又赶紧低下了眸子。
戌时时候,琏二爷的长随兴儿才过来禀报说二爷今晚不回来了,被大老爷留在那边,说是大老爷有事要说,恐怕会很晚,二奶奶就不用留门了。
这事连小红平儿都不知道,二奶奶念她们过年辛苦,都让她们下去歇着了。
知道二爷不在家的人,只有自己和二奶奶,还有兴儿。
再看一眼漠北,晴雯倒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棍子顺着窗户伸出去,对着漠北甩了两下,没等她找点借口解释自己的这个动作,漠北便道:“什么东西?撒了我一身。”
原来晴雯太用力,棍子里的粉末顺着小口子一下子甩出一条线,全都扑在漠北的身上。
晴雯这才板着脸,道:“你怎么知道琏二爷不在家?”
漠北道:“我刚才从屋顶走的时候看见他从赦老爷那边出来,往珍大老爷那里去了。怎么了?你刚才往我身上撒了些什么东西?味道怪怪的。”
晴雯没有回答他。
有疑点就要警惕,万一这个人不是漠北呢?
听姑娘说有人会易容,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破绽,所以让她们不要只看模样和声音,还要观察细节,反正就是说了一大堆。
旁的她没记住,她就记住一句话,往那个人身上留记号。
重要留了记号,不管他是什么鬼怪都会显出原形。
就看明天谁会全身痒得恨不得去撞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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