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道歉的，可是于公，除了道歉，她实在没有别的可说。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洛一凡淡淡地看着苏晓。
他这句话让苏晓和管桐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了？急眼了？
不得而知。
空气凝固，仿佛随时能凝成冰。
管桐看了苏晓一眼，几乎是赔着笑脸说：“洛总，您大人有大量……”
“苏工，按你说的，这一处不作修改！因为你说服了我！”
说话大喘气，可把苏晓弄懵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其实真想爆粗，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洛一凡是甲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不是停止合同就好。
什么样的委屈没经历过？这不算什么。
苏晓最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好的，洛总！”
也许应该像管桐一样说些别的，可她此时脑子转得很慢，并没有想到怎么说，只好作罢。
她在心里想，差不多了吧？日理万机的洛总，你是不是该走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这个方案里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可只是她想不到而已，没想到洛一凡又指出了几处。
虽说是初步方案，有待完善是一定的，可他提出的问题并不刁钻，正好戳中了苏晓疏忽的地方。
这就让苏晓很是沮丧。
她全然没了刚才针锋相对勇气，基本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听洛一凡说。
这次她很坦然地对上洛一凡的视线。
论学历，论专业，她向来是自信的，从来没有服过谁。
这次，她是真服了洛一凡。
对他整个人态度的转变，让苏晓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等到两个人讨论完了，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苏晓没有注意时间，倒是管桐中间看了好几次表。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讨论，他们充分尊重彼此，完全信任对方，没有任何旁的情绪，就是为了让方案更好。
苏晓甚至觉得，如果洛一凡站到她的位置，完成度不一定比她差。
结束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别处，嘴角扬起的是极相似的微小的弧度。
怎么说呢？
反正苏晓是形容不出这种感觉的。
似乎什么样的形容词都不准确。
她和管桐都听到了洛一凡的肚子咕咕在叫。
“洛总，方不方便一起吃个晚饭？”
管桐没敢看苏晓，她心里清楚，苏晓一定不愿意。
到底还是为了公司，她不得不提出邀请。
洛一凡的目光扫过苏晓的脸，落到管桐的身上。
“不好意思，管桐姐，我有约了！先告辞了！你们也早点儿回家吧。”
公事谈完了，洛一凡才对管桐改了称呼，不再称她管总。
他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对管桐说：“麻烦你转告我表哥，下周我找他喝酒！”
“行！”
“再见！”
洛一凡的话是对管桐说的，没再朝苏晓的方向看。
他走了，苏晓怔了怔，慢慢收回视线。
双腿有点儿发软，刚才站了太久。
“苏晓，刚才洛一凡嘴里连着蹦出那些晦涩的专业术语，真是帅呆了。”
“你开车来的吗？要不要送你？”
管桐笑了笑：“你在逃避评价他？”
“没有！”
“你说刚才他是不是很迷人？”
苏晓挤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还是不愿意作答。
这有什么好评价的？
现在这个时间，她只想着赶紧回家，答应了孩子们带他们去附近新建的一个小公园逛一逛的。这个时间，他们差不多已经写完作业了，应该正在巴巴地等着她回去。
管桐没开车，苏晓送她倒是顺路。
一路上，管桐的嘴就没有停过，张口闭口都是洛一凡。
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有微信，也有电话，可她好像完全没听到。
苏晓提醒她，她说不想回复，也不想接。
管桐一下车，苏晓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赶回家的时候，孩子们刚好写完作业。
等到他们一起出门时，刚好看到章恒回来。
欢欢和乐乐对视一眼，又对亮亮递了个眼色，三个人一拥而上围住了章恒，叽叽喳喳地求章恒和他们一起去公园。
章恒看了一眼苏晓，面露为难。
他不太希望和苏晓有太多接触。
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总是让他有很多的顾虑。
可他到底抵不过孩子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说是公园，其实面积并不算大，除了一个篮球场和一个小广场，就是一个很小的圆形跑道。
绿色植物都是刚刚移植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蔫头耷脑，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公园里的人多是老年人，三三两两在聊天或者锻炼身体。
苏晓左手拉着欢欢，右手拉着亮亮，乐乐则拉着章恒的手，笑嘻嘻地跟他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偶尔欢欢和亮亮也会搭腔，两个大人一直微笑地听着，几乎不怎么插话。
一家五口难得聚齐，其乐融融的样子。
章恒表情放松，时不时和苏晓视线交错。
他鼻子有些发酸，那点儿隐秘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还是一个健全的男人，那么，他和苏晓早就已经复婚了。
他们在一起，也许还是会有摩擦，不过一定比以前少得多。
失去过，才会更懂得珍惜。
他们是最懂对方的人，现在和将来应该都是。
心思不自觉地飘远了，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乐乐的小手突然从他的粗厚的手掌抽离出去，他还没有回神，手心就触到了一个细软的成年女人的手背。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眉心猛地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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