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何苦搅局的影响,博洛占领福建之后,并没有急着继续向广东推进,而是停了下来观察浙东韩宋的动向。这可给广东、广西的绍武、永历政权帮了大忙,本该只存在四十多天的绍武政权,更是续命了大半年。可惜虽然环境好了,但这两帮大爷也没干什么正经事,清军被登莱军牵制了,他们便一门心思的搞起了内斗,自相残杀已经搞死了几万人了。
何苦虽然亲自去见过郑成功,还把自己汰换下来的一批火炮支援给了郑成功,但是对于绍武、永历政权的态度,却是懒得搭理他们。绍武和永历的登基,已经让何苦对南方士民归心这事彻底绝望了,南方爱怎么样怎么样,何苦才不管他们呢!
选人当皇帝的时候,南方文臣们把何苦忘了一个干净,但是用钱、用人的时候,他们便把何苦的想起来了。永历政权有拉拢何苦的意思,但是具体如何与何苦接洽,他们还是举棋不定。绍武政权就比永历政权积极的多,差异的原因则是因为郑成功。
何苦给郑成功送炮、送粮,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对郑成功的崇敬,但是在绍武政权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在郑成功绝对忠于绍武天子的情况下,何苦还肯大力资助郑成功,这就是在向绍武政权示好啊!若是能冷静的比较一下双方的实力,以及双方政权结构的稳定情况,绍武政权即便向登州派使者,也会是客客气气的联络使者,绝不会是趾高气昂的传旨使臣,可惜绍武天子驾前并没有那么明白的人。文臣们脑子想的还是什么真龙天子,天下归心,全都想当然的认为,大位已定,藩国自然臣服,然后他们就给何苦传旨来了。
“圣旨到,信王朱由楛及麾下文武臣属接旨!”何苦在无逸殿接见了使臣,然后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使臣,一见面便摊开了圣旨,一副天使的派头。
无逸殿里安静了许久,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何苦以下信藩所有臣僚,全都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一脸认真的绍武使臣。这哥们儿还是头倔驴,何苦不给他搭话,他就一直那么站着,高高的举着圣旨,好像自由女神像一样。
“那个……尊使贵姓?”雕塑哥举了好一会,何苦都快困了,只能给他递了句话。
“信王,天子圣旨当面,请您接旨!”雕塑哥终于活动了一下,但是却不肯多说什么,坚持要何苦接旨。
“我皇兄在北京呢!阁下的圣旨是哪里来的呀?”何苦眨了眨眼睛,文臣总喜欢搞这种无聊的小游戏,他真是够够的了。
在文臣们眼中,只要何苦拜倒在绍武的圣旨前,那么信藩便归顺于绍武政权了,一切便大局已定。这不仅仅是象征意义,也等于一个契约的签订,只要何苦跪了,他就永远也别想反悔。何苦有兵有粮,势力庞大,根本懒得理文臣这种无聊的游戏,可是他也不能为了省事,就直接给所谓的圣旨磕一个啊!
“弘光陛下北狩,隆武天子继立,隆武天子殉国后,绍武天子兄终弟及,正为当今天子。绍武天子圣旨当面,信王殿下毋自不拜,难道要自决于列祖列宗吗?”使臣好像完全没理解何苦的意思,还叭叭的给何苦宣讲了一顿。
“你们拿不是当理说这点是从哪里学来的呢!我皇兄北狩之时有口谕留下,命我监国理政,太后也有懿旨,命我监国理政,这些旨意我都发送到南方给你们看过吧!鲁王叔见到旨意之后,马上便退位归藩,唐王却浑然不顾自立为帝,他已然是犯了篡逆的大罪。他惨死于清虏之手,我也不忍心怪罪一个死人,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唐藩自立为帝有瘾是吧!死了一个朱聿键,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朱聿鐭出来。居然还敢拿什么圣旨来我面前招摇,你们是诚心的吗?大敌当前我不想同室操戈,你们可别逼我发兵广州!”何苦是真的烦了,他肯见使臣,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联合南方协同抗清的机会,可不是为了和这些无聊人斗嘴。
“弘光失德,被俘辱国,他的旨意,他的太后,如何还可做数?”倔驴是真倔啊!他直接把弘光给全面否定了,连邹太后都不算数了。
“你是真不怕死啊!不过我也懒得杀你,你自己滚回广东去吧!我皇兄是天下共主,不是你一个穿着戏服的小家伙儿评论的了的。”何苦摆了摆手示意不再继续,而且狠狠的嘲笑了一下使臣的窘迫。
南边的几个政权都有点草台班子的味道,其中绍武政权更是其中翘楚。朱聿鐭可不是自己带着一大帮隆武朝的大臣逃到广州,然后被哥哥们的旧部一心拥戴起来的,他是苏观生赌气,气出来的皇帝。
苏观生逃到广东的时候,正好赶上两广总督丁魁楚等人拥立朱由榔,苏观生其实很想一起参与,结果却很不理想。丁魁楚一向瞧不起他,不肯带他一起玩,吕大器更是把他训斥了一顿,根本就不让让参与。苏观生赌气了许久,然后他就决定自己扯旗号单干了,拉拢了几个当地的官员,拥立了朱聿鐭兄终弟及。
朱聿鐭的行宫是原来的都司衙门,朝廷系统更是完全混乱。他们不到十天就封了几千人为官,不仅系统更加混乱,官服也不够使的。文武官员们的衣冠袍带,都是从戏园子里借来的,绍武天子上朝,根本就是一出没有锣鼓的大戏。
绍武朝廷的文治已经是扯淡,其武力基础更是胡来,全部的正规军便只有广东总兵林察所部那么一点,其余的便是苏观生招来的石壁、马玄生、徐贵相、郑廷球等四姓海盗。这些喜欢把人肠子挂在门上做装点的坏蛋,成为政权的武力支柱,便注定绍武政权别想好了。
朱聿鐭当皇帝这大半年,除了一直和朱由榔掐架,互有胜负的死了一帮人,朱聿鐭只做了联络郑成功这么一件正经事。绍武朝廷的官员们,进过长达半年的努力,终于让广东更加的混乱,他们自己也只能继续穿着戏服当官,也真是人生不过一场戏。
“今后这种草台班子,脑子不清楚的使者,就不要再往我这带了,直接赶走就是了!”何苦临走还不忘嘱咐了李延升一句,当然也是又给了使臣一个响亮的耳光。
“天下大义在焉,绍武天子得天下归心……”使臣蹦着高高要与何苦理论。
“殿下,浙东急报!”何苦懒得搭理这个倔驴,只想赶紧走,却不想此时正有急报送来。
“念!”何苦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清军李成栋挥军进入广东,已于前日攻陷广州,苏观生自戕,朱聿鐭被俘后不屈而死,绍武政权覆灭了!”李存义简要的说了急报的内容,然后哭笑不得的看向了正在怒吼天下大义的那位。
“笑话!”何苦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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