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佑说道:“现下已经十一月中旬,即将进入腊月。北地的匪患很是猖狂,都想着捞一把好过个肥年。你将萧谦调去北地剿匪,让他回不来,不就行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狠辣、又合理。
闻言,宗政元面露喜色,道:“还是你有主意。”
论智力,他是不如宗政佑的,不然也不会在当初老老实实做个闲散王爷,并且低调行事,绝不去触昭宁帝的霉头。
但宗政佑的才智,却让他滋生了原本没有的野心和欲望!
宗政佑又道:“萧谦离开帝京去了北地,也是对定北侯的警告。他儿子的生死在我们的手里,他自然老实了。但——”
来了个转折,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定北侯还有一个儿子,萧廉。原本都说萧廉是二世祖,可现在那纨绔子弟也开始有出息了。为了预防他这里出现意外,最好是想个法子把他也弄了。”
宗政元一听很有道理,便问:“那你有什么好的主意么?”
宗政佑微微一笑,道:“他虽然是个混账东西,但我们也查了,他并没足以一击至死的罪证。明着来不行,那就只有暗杀了。或者——”
他抬起头来,看向宗政元,道:“父亲可以设局,让萧廉和希维碰头的时候,不管是希维误杀了萧廉也好、或者是萧廉误杀了希维也罢。对我们来说,都是赢面。”
“对。”宗政元眼眸一亮,道:“这样希家和萧家,便再无交好的可能!被杀的死了,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要将这件事上告,那么,杀人的也一样要死!”
他当即拍板:“我立刻让人去做!”
宗政佑点点头,又道:“小皇帝毕竟是宗政禹教出来的,心眼一定不会少。父亲,你要多防备他,必要时,把卫国舅推出去。”
宗政元赞同得连连颔首:“你说的不错,我先前便是这般做的。卫家那些个呆子,有野心,却没有支撑野心的才智。倘使我们有他们那样的先决条件,事情早成了。”
对此,宗政佑不发表意见。
卫家庞大,但目前这两代人的能力,实在是差到他懒得评价!
出了个皇后,也没能固权。皇后成了太后,却被摄政王压得死死的。给小皇帝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这点事都做不好,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多少绝佳机会,都让他们错过了!
宗政佑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他说道:“父亲,太皇太后的寿数,也该是头了。”
太皇太后当年容不得自己的儿子有任何竞争对手,即便是留下了宗政禹,也是因为宗政禹是在她膝下抚养长大的。
只要她还活着,他们想要做点什么,必定会收到阻碍!
宗政元看着这个儿子,眼里都是欣慰与欣赏:“你说对。也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坏事的可能!”
宗政佑笑了声:“父亲,我们分头做事吧。只要把萧家的兵权弄到手,就是最后一步了!”
十月十七日。
圣旨下,命萧谦领兵五千,前往帝京往北三百里的铜城剿匪,即日点兵出发。
匪患是一定要解决的,宗政元提出后,连小皇帝都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下旨。
萧谦也没有说什么,领旨后回了一趟侯府,准备收拾好行囊便去屯营点兵。
定北侯过来,就连萧廉也回来了。
“大哥!”
萧廉性子定不住,进来就开始吵吵嚷嚷:“这个节骨眼让你去北地剿匪,怕是没安好心!”
看见他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定北侯忍不住呵斥一句:“也是做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成体统?”
萧廉才不管他,怕的话之前就混不成那样了。他沉着脸道:“父亲你先别管这些!我这性子一直这样,也改不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大哥的事啊!”
定北侯看着他,有点没眼看:“那你能有什么办法?哪怕他们明着想对你大哥做什么,我们又能如何?”
“……”萧廉顿时语塞。
他看向萧谦,询问:“大哥,你怎么想的。”
相比于他的急躁,萧谦显得很平静,说道:“匪患是一定要除的,但最近最让辅政王忌惮的,无非是我们萧家。父亲、我,以及你,如今都掌了层次不一的兵权。那么,对方让我去,目的一定是想让我死在北地。”
即便说的是关乎他生死的事,他依旧十分沉稳。
萧廉依旧很急:“去是一定要去的,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良久,萧谦才道:“我自当小心行事。但,不确定一定能够躲过所有陷阱,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倘若我……”
说到这里,他看向定北侯,道:“父亲,倘若我遭遇不测,您必定知道应当如何做。”
定北侯还没说话呢,萧廉先急上了:“大哥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
萧谦没回话,说话的是定北侯:“咱们从武的,从出征的那一刻起,便把生命放在这项事业上了。你大哥会有这般设想,是必须的。尽最大的可能活着回来,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所以,该做准备的,一定要做。”
萧廉茫然了。
定北侯又道:“廉儿如今也算长大成人了,很多事你大哥能做到的,你也能,只要你把心定下来。”
他叹息一声,道:“最差的情况无非是,倘若世子回不来了,廉儿你得顶上空缺!如今的局势,一步错则步步错!你们明白吗?”
显然,萧谦很是明白,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萧廉原本没想那么多,但他又不傻,经过父亲这么一来,自然是都明白了。
他颓然地看向萧谦。
萧谦反而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担忧,武将宿命本如此。你我承袭定北侯的荣华,自当为维护这份荣光付出,哪怕是生命!”
闻言,萧廉心中一震。
从前他做个二世祖,一天天醉生梦死,只知道吃喝玩乐,任性至极。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花天酒地的日子,不过是祖上用鲜血换来的功勋、是父兄扛着责任前行,他才能这般轻松快活!
他认真说道:“父亲、大哥,我明白了。”
萧谦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没说什么,着急去收拾行囊。
摄政王府。
“这陈年老醋,很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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