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先华的眼里，他带的重点班里可以分为三种人。
一种是超级学霸，如江辰、章倩柔，可以帮他争荣誉，打响名声的。
另一种是普通学生，靠戒尺和洗脑可以稳定住成绩，帮他拉高平均分的。
剩下的最后一种就是“边缘”学生，排在班级下游位置，虽比起其他班成绩还算优秀，但于郑先华来说作用不大。
这批人中，有钱的会给郑先华送钱，希望能帮着拉一下。
郑先华虽讨厌有钱人，却喜欢钱，那些送来的钱、礼品和卡，都照单收了。
收钱要办事，但他又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于是就会在考试前泄点题给他们。
成绩看着是提高了，于是家长又继续送礼送钱。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没钱的，他才懒得搭理他们，反正最后靠他们自己能考上好大学的，荣誉也会归他。
个别没考上的大不了说是学生自己失误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能名财兼得。
沈乔初的当众举报，让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郑先华的脸涨得通红，瞬间暴怒而起。
“胡说八道，我收了谁的钱？口说无凭，你就敢诬陷老师。”
他转向江余怀，“江校长，肯定是因为我刚才误会她作弊了，她才这么恶毒地报复我。”
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一脸的受辱委屈样。
“我承认有时候着急了会拿戒尺吓唬学生，要么拿书敲一下，提醒提醒他们，可这些算体罚吗？算区别对待吗？”
“收钱泄题更是无稽之谈，不信找家长来和我对峙啊。”
那些家长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承认？他们不担心会连累孩子吗？
“校长，我在附中十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教学带班上了，天天不着家的，因为这，我老婆都要和我离婚了。”
这话一出，几个知道内情的老师差点没笑出来，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把绿帽子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江余怀的神色逐渐严肃，任郑先华都说完了，才问沈乔初：“你举报郑老师，有证据吗？”
“他办公桌下那一堆垃圾里，有个黑色塑料袋，打开看看吧。还有，把最后一个抽屉拿出来，可以在底部找到一张银行卡。”
郑先华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江余怀示意了下，教导主任立马上前去找了。
郑先华的办公桌下脏乱不堪，书本资料胡乱堆着，好久没清理的垃圾桶挤在一边，两双臭布鞋东一只西一只地扔着，还有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皱皱巴巴的塑料袋。
那桌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办公的。
沈乔初指了指最右边的黑色塑料袋：“那个。”
教导主任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去翻那些垃圾了。
他拉过那个垃圾袋大小的塑料袋，解开看了一眼，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校长，这个……”
江余怀大概猜到了什么，点头道：“倒出来吧。”
教导主任腾开一张桌子，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那堆东西里足有几百张的超市卡、加油卡、购物卡、礼品卡等。
那些老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卡，张了张嘴巴，话都不会说了。
江余怀的脸色铁青，又一抬手：“去看看抽屉下面有没有银行卡。”
教导主任抖着手去拉抽屉，心里都想骂娘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猖狂，校长不会以为是他纵容的吧？
抽屉取了下来，翻转过来后，果然找到了一张用胶布缠着的银行卡。
沈乔初淡道：“是用他老婆的身份证开的卡，可以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郑先华想说点什么，但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他再狡辩也没用了。
完了，都完了，他的职称，他的优秀教师的称号，甚至他的工作，通通都没了。
郑先华的膝盖一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江余怀闭了闭眼睛，语气沉痛：“都说教书育人，可育人的那个连根都坏掉了，还怎么带着学生攀爬向上？”
“郑老师，我虽然有听到你的一些譬如严厉、暴躁的说法，但想着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风格，如果是对学生好的，我也没追究，免得打击老师的教学积极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我没想到，你是秉性有问题啊。”
“张主任。”江余怀转向教导主任，“让学校的纪律作风调查组好好查一查吧，整个学校都查一遍，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咽了下口水，应了声“好。”
江余怀扫了一眼章倩柔和沈凌萱，叹了一口气。
“学校不允许有作弊的行为，但也不允许随意诬陷诽谤同学，现在事实已经清楚了，希望你们和沈乔初、姜莱同学道歉，另外，你们各写一万字检讨交给教导主任。”
章倩柔还想争辩，被沈凌萱拉住了。
向来以校风严谨出名的附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江余怀深感自己作为校长没有尽好自己的职责。
他也没心情和沈明谦他们寒暄，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江诗妤看着她爷爷落寞的背影，心里难受的紧，安慰了沈乔初和姜莱几句，出了办公室就悄悄赶去了校长室。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沈乔初和姜莱索性请了下午的假，回家去了。
几人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沈凌萱轻柔的声音。
“二伯，二伯母。”
沈凌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
她笑得娇俏腼腆，看着尤为惹人怜爱。
后面还跟着一个生怕她吃亏的章倩柔。
换成以前，沈明谦和林晚音免不了对她关怀一番。
但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他们也发现了很多以往没注意到的细节。
沈凌萱满脸的歉意：“二伯，二伯母，抱歉啊，就这么匆忙把你们叫过来了。”
她抿了抿唇，眼眸微垂，“我是太担心初堂姐了，怕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林晚音淡淡地看着她：“既然怕初初一个人应付不了，你作为堂妹，作为沈家人，看她被人冤枉了，怎么不帮她说话呢？”
沈凌萱一噎，没想到向来好脾气、温柔和婉的二伯母会用这种语气质问她。
她的眼角一红，声音很快就哽咽了。
“因为初堂姐初来乍到，我怕她不了解附中的考试规则，担心她被人带偏犯了错误，所以我想先了解清楚情况……对不起，是我考虑太多了，反倒让初堂姐受了委屈。”
这是把责任推给沈乔初“交友不慎”了。
沈明谦冷哼了一声：“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倒是行动上，没见你有一秒钟站到初初这边。”
章倩柔心里庆幸还好她跟着过来了，不然沈凌萱不知道怎么被这一家人为难责怪。
“叔叔阿姨，就因为是亲戚，凌萱才不好偏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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