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沈乔初轻灵的尾音响在空气里。
江贞雪挣扎着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梁伯年……不是他要杀了我?”
“按目前的推测,确实有这个可能。”
沈乔初扬了下下巴,“把你自己和梁伯年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他们结了白首誓言,生辰八字自然烂熟于心,何况后来恨他入骨,将有关于他的细枝末节都在心里撕裂了嚼碎了。
沈乔初听她说了生辰八字,手指快速掐算,随后轻叹了一口气。
“在你死后三天,梁伯年也死了,而且他的身上还背着杀孽。”
江贞雪怔了一瞬,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魂体开始不停地颤抖。
陆子星他们都有些云里雾里的,除去江贞雪这块绊脚石,那个“陈世美”不该是等着入赘丞相府,与丞相千金双宿双飞,踏上青云路?
怎么三天后就死了?
难不成东窗事发,知道他和丞相千金谋害发妻,被皇上砍头了?
陆子星急道:“初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把他召唤过来问问清楚吧。”
四人一鬼齐齐看向沈乔初:“召唤梁伯年?可是都几百年了,他早就不知道投胎几次了吧?”
沈乔初摇了摇头:“他的魂魄被下了咒术,永生永世困在了一个炉鼎之中。”
“什么?”
是谁这么恶毒?这种操作,和困住江贞雪的如出一辙,难不成还是那个疯癫丞相千金?
沈乔初不再耽搁,在指尖凝出一道灵力,开始凭空画符。
不过几秒,一张招魂符便画好了,她口中快速念咒,咒毕,悬于空中的符箓闪出了一道夺目的金光。
沈乔初随即朝着金光符箓轰出一掌,金光四散消逝,房间里突然起了一阵强风。
强风骤起,吹得房间里的物品摇晃不止。
盘旋的阴风中慢慢显出了一道身影,一身青色袍衫便服,白色绦带束腰,背脊挺得笔直,但宽松的袍衫下却空荡荡的,没有双手双脚。
江贞雪第一时间认出来了,颤着声音地唤他:“伯年。”
梁伯年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贞雪,你怎么会在?”
刚问出口,他醒过神来转身就要飘走,却被江贞雪一把抱住了。
“伯年,这么多年了,你宁愿我一直恨着你,也不愿和我说实话吗?”
梁伯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血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贞雪,对不起,我没脸见你,我没护住你,我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你。”
江贞雪一拳一拳地捶着他的胸口,发泄着这许多年来的委屈和悲愤。
“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死在一起?”
“我以为用这种方式能保护你,我不知道那女人竟然心狠手辣到了这个地步。”
江贞雪将脸埋在他的肩上,终于没忍住,痛哭出声。
陆子星看着悲痛欲绝的两鬼,张了张嘴:“所以,这个梁伯年不是‘陈世美’,他是为了保护她才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为的就是把她逼回老家?”
郭时川沉重地点了点头:“大致应该是这样。”
等江贞雪痛哭了一场,梁伯年才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梁伯年勤学苦读,腹有诗书,会试中榜上有名成为贡士,后又在殿试中被皇帝钦点为探花。
十年寒窗,终于熬到了光明,却不想这光明太过刺眼,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殿试前三名打马游街的时候,丞相府的千金季仪涟一眼就相中了他。
季仪涟回去就和丞相说要嫁给梁伯年,丞相本就有意拉拢新科贡士,梁伯年虽出身低微,但得皇上看重甚至超过了状元,前途无可限量,他也乐见自己的女儿和他结亲。
至于说他老家已有妻子,一介村妇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他第二天就向梁伯年提了结亲意向,却不想被他婉拒,气得他拂袖而去。
他丞相府的女婿多的是高门贵胄抢着进,少他一个不少。
偏季仪涟就喜欢梁伯年,知道他拒绝了结亲的提议,气得把闺房的东西都砸了。
第二天她便去找了梁伯年,有昔日同窗帮他说了几句话,当场就被她指使小厮将他活活打死了。
那也是个贡士,虽没进殿试,但也被派去当了县官,竟说打死就打死了。
事后,丞相推了小厮出去,季仪涟毫发无损。
梁伯年这才看清楚当朝丞相的权势有多大,有多只手遮天。
季仪涟拿他的家人威胁,若是不答应婚事,以她的身份,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远在惠州的家人万劫不复。
梁伯年不惧自己的性命,可他不能拿江贞雪和家人的性命当赌注。
他只能答应了她,条件就是不能动他的家人。
他宁愿被他们怨恨、被世人唾骂,也不愿家人受到伤害。
可是,梁伯年没想到江贞雪会找过来。
惠州离京城那么远,他无法想象她到底受了多大的磨难才找到他。
看到她憔悴的面容,他心都碎了,但他只能忍住内心的激荡,用最恶毒的话来逼退她,他把早就写好的放妻书拿出来狠狠扔到她面前。
这场戏他演得很辛苦,但别无他法。
那个看门的汉子就是季仪涟派来监视他的,他故意让他看到,为的就是让季仪涟以为他彻底厌弃了发妻。
可他低估了季仪涟的残忍,她向来喜欢以绝后患,就算江贞雪不找过来,等和梁伯年成亲了,她照样会去惠州杀了她。
江贞雪被放血割喉,梁伯年到晚上才知道,他把自己关在房间痛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把贵重物品交给信任的小厮,托他带给父母。
随后入宫,将这期间搜罗的关于丞相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罔顾人命的证据交给了圣上。
早在丞相找上他的时候,圣上就给了他这个任务,他要借梁伯年的手扳倒为祸嚣张的丞相。
事情都安排好了,梁伯年把匕首磨了又磨,磨到刀刃锋寒无比,最后将匕首狠狠插进了季仪涟的心脏。
等丞相赶过来,季仪涟躺在血泊里,已经断了气。
丞相悲怒不已,下令把梁伯年的手脚生生砍下来,等他活活痛死,又找了老道将他的魂魄封在季仪涟书房里那个铜炉中,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所幸,梁伯年收集的证据确凿,丞相很快被削职入狱,丞相府也被一夜抄家。
至少,不会有更多的人遭受这两父女的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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