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起
尽管关允知道了金全道的名字,但他对金全道的职务和为人还是一无所知,更不清楚所谓的京城第一金到底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和势力。
他不仅对京城第一金所知不多,就连对夏德长的背景和来历,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上大学时,关允还是天真少年,只知道用心去爱夏莱,对她的家庭和身世才不会关心。而等现在他有意去了解时却赫然发现,可以查到的资料极其有限,许多世家或是家族隐藏在公众的背后,不但在任何公开的资料上找不到只言片语的介绍,也没有在任何机构发现有世家和家族字眼的记录。
也就是说,在公众眼中,世家和家族是不存在的。就像黄梁三大宗姓一样,除了黄梁当地人知道之外,黄梁之外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曾知道三大宗姓。
关允是没有背景和出身,但他也不想借助政治联姻来提升自身的实力。不管他是爱上夏莱还是喜欢上金一佳,从来没有考虑对方的出身会为他的仕途带来多大的助力,也是关允到底年轻,只想经历一场真正的恋爱。
“京城第一金的乘龙快婿?”关允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和一佳之间虽然有感情,但不瞒齐兄,还是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且不提夏莱现在的状况,就是我和一佳之间出身的巨大差距,也不可能跨越,所以成为金家的乘龙快婿,我看还是算了……”
“怎么,你不想娶金一佳?有了金一佳,何必再想夏莱?夏家和金家相比,差得不是一个量级。关弟,你可要想好了再下决定,初恋虽然美好,但当作回忆不是更好?况且就我看来,一佳可是比夏莱更能旺夫。”齐昂洋信心满满地说道,“你让金家对我没有了想法,我爸也就不会再勉强我了,我再顺势推你上位,娶了一佳,成了金家的乘龙快婿,两全其美,多好。”
“帮你可以,但要说到娶一佳,还早,谢谢齐兄的好意了,我还是过不了夏莱的一关。”关允并不隐瞒自己对夏莱的爱,也坦诚地表露了自己对金一佳的喜欢,“不娶一佳,我也不会让她落入你的魔爪……”
“我是怕落入她的魔爪好不好?”齐昂洋哈哈大笑,“就这么说定了,随时做好和我进京的准备。你放过了一个可以娶到金一佳的大好机会,以后如果后悔了,想娶金一佳时遇到了阻力,再找我帮忙的话,我就不会免费奉送了。你可要想好了,现在的机会是千载难逢。”
“我想好了,不会后悔。”关允坚定地说道,“是我的,不会跑,不是我的,抢不到。而且我的原则是,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不要别人帮忙。”
“有个性,我喜欢。”齐昂洋一拍关允的肩膀,“没想到来黄梁的最大收获是认识了你。来,再走一个。”
关允又和齐昂洋干了一杯,话题一转,就说到了黄梁的局势上。齐昂洋含蓄地问到了市委市政府对经济开发区的支持力度,言语间还提到了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对经济开发区发展思路的分歧,甚至还影射地问到了下午刚刚开过的常委会的动向。
常委会形成的决议是机密,是一市的最高决策,在形成文字对外公布之前,轻易不能透露。关允虽然才迈入市委,保密的原则还是会坚持,但他也不是一丝也不透露,主要是成立专案组的事情,算不上什么重大机密。
“进取学院的事件要成立专案组了,崔副书记亲自担任组长,下一步,要加大调查力度了。”关允只是点了一点,相信齐昂洋能听明白。齐昂洋如果真有意来黄梁投资,对黄梁的局势肯定十分在意。而且经济开发区的发展思路是否符合他的投资方向,也是必须要考虑的重点。
齐昂洋点了点头:“黄梁的局势,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关弟,如果有必要,我希望你为我的投资多做一些规划。”
“尽力。”关允心中一喜,如果他能介入到齐昂洋的投资大计之中,必定可以“好乘东风浩荡力,直上青空腾云飞”。而齐昂洋拉他入局,也证明了齐昂洋对他的信任。当然,信任是相互的,同时在信任之中也不排除有利用他的因素,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在互相有用的前提下才能合作。
“黄梁的局势现在很紧张,你来的时机不错,风险越大,机会越大。”齐昂洋对黄梁的局势有一定的看法,他的性格中如果没有冒险的因素,就不会选择在此时的敏感时刻来黄梁投资,“关弟,抓住机遇,一飞冲天。”
“谈何容易。”关允一笑摇头,“我孤身一人,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天时地利和人和的优势,我的胜算很小。”
“我相信你能行。”齐昂洋笑了笑,没再深入这个话题,才意识到苏墨虞一走没再回来,不由惊讶,“墨虞出去多久了?”
提到苏墨虞,关允笑问:“你对墨虞有几分真心?”
年轻人之间谈论感情话题太正常了,齐昂洋嘿嘿一笑:“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博爱,我对感情比较淡,而且比较较真,我和她……可能是缘分还不到吧。不说这个了,走,出去看看墨虞,别让她一个人走丢了。”
这么一说,关允忽然想起了一路上跟来的尾巴,不由顿时惊醒:“刚才来的路上,好像有人跟踪,应该是跟着我,会不会……”
“走,去看看。”齐昂洋脸色未变,显然没当一回事。也是,现在正是用餐**,外面人来人往,谁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
关允和齐昂洋出了雅间,没找到苏墨虞,齐昂洋不放心,就打了苏墨虞的电话,通了。
“我一个人在外面散步,快回宾馆了,你忙完回来就行了。”苏墨虞的声音淡淡的,“不用管我,我好得很,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散步,谁也不认识,感觉真的很放松。”
放下电话,齐昂洋摇头:“我就不喜欢墨虞这一点,莫名其妙的感性。女人有时感性起来很让人无奈,你的情绪和她不同步,她会不高兴。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随时和女人没来由的伤春悲秋的情绪同步?和她在一起,有时觉得心累。”
关允也是摇头一笑,没接齐昂洋的话,想起夏莱和金一佳倒是真的没有太多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也算是他的幸运了,或许这就是北方女孩儿和南方女孩儿的差异吧?正想得入神时,不经意旁边就有一人和他的肩膀对撞了一下!
其实关允正和齐昂洋一起去结账,走在雅间长长的通道中,通道比较窄,也就是一米多宽,两人并肩走刚好。他本来错后齐昂洋半个身子,对面来人的时候,又特意让了一让,没想到对方横冲直撞,还是和他撞在了一起。
走路偶尔撞一下肩膀很正常,但冷不防一撞,竟然撞得生疼,关允就打了一个激灵,暗叫不好,谁正常走路也不会用这么大力气,显然,对方是故意为之。
一侧身,发现对方是一个圆脸、黑黑的小胖子。那人目露凶光,二话不说就朝他一脚踹来,关允情急之下一推齐昂洋:“小心。”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这一脚肯定躲得过去,但关允如果只顾自己,小胖子的一脚肯定会踹在齐昂洋身上。紧急时刻,他宁肯自己挨这一脚,也不能让齐昂洋吃亏。
齐昂洋被关允推开了,关允再向旁边躲闪终究晚了半步,被小胖子一脚踢在左腿上。虽然力道已经卸了大半,但还是一阵酸痛传来,他差点站立不住。
真是下了狠手,走路碰了一下就这么玩命,小胖子肯定是有备而来,但他又不像是刚才一路跟踪的人……
关允正思忖时,还没有来得及还手,齐昂洋暴起了。
齐昂洋被关允猛然推到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一看,才明白关允挨了一脚是替他挡下。齐昂洋为人确实精明,但有一点,他这人重义气够兄弟,要不也不会被人私下称为燕省第一公子。
“什么玩意儿!”堂堂的燕省第一公子发作起来,也是年轻气盛,和所有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一样,都看不得自己的兄弟受人欺负。如果说之前他叫关允关弟是客气,现在再喊关弟,就是肺腑之言了,“狗东西,打我关弟,我灭了你!”
一句话说出,齐昂洋抬脚就踢,速度之快,力道之狠,让人惊讶原来燕省第一公子也有侠义的一面。小胖子刚踢中关允,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脚,没想到齐昂洋就动手了,哪里躲闪得及,就被齐昂洋一脚踢中了肚子。
齐昂洋几乎用足了全力,一脚踢中。小胖子惨叫一声,向后一倒,不偏不倚,脑袋正好倒在门框上,顿时碰出一个大包,头破血流,哀号不止。
小胖一倒,就如变戏法一样,呼啦一下冒出了十几个人,将关允和齐昂洋团团围住。关允和齐昂洋对视一眼,心意相通,背靠背站在中间,要联手并肩作战。
关允扫了众人一眼,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帮人,恐怕还不是郑天则的手下!
栽赃
关允并不认识眼前的一帮人,之所以意识到对方不是郑天则派来的人,是因为他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郑天则不会将事情做到明面。
郑天则要黑他,也会黑到暗处。
不过从对方来势汹汹并且转眼间聚集了十几人的情形来看,对方就算不是郑天则派来黑他的人,也恐怕和他有过过节,就是故意来对付他,或者是专门针对齐昂洋?这么一想,关允小声问了一句:“昂洋,你在黄梁有仇家?”
“我仇家多了,黄梁有没有,不知道。”齐昂洋冷冷地笑了一声,“怕什么,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不怕事。”
关允无语,现在不是怕事不怕事的问题,而是要弄清对方的来路和目的的问题,如果确定对方不是郑天则的人,就必须想出相应的应对之策。想了一想,他对为首的一人说道:“喂,胖子,你是什么来路?”
没错,被打倒的是一个黑胖,现在领头的还是一个胖子,不过又白又胖,是白胖子。但不管黑胖还是白胖,都是一脸的横肉。
“你打了我兄弟,这笔账怎么算?”白胖嘿嘿一阵冷笑,“我这里有十几个兄弟,都要出气,是要每人打你一拳,还是你们表示表示,让兄弟们消消气?”
讹诈?关允一阵无奈,他和齐昂洋就这么像外地人?通常类似的讹诈都是欺负外地人,没想到,他来吃个饭也能遇到,让人无语。
“你叫什么名字?”关允一抱拳,呵呵一笑,“交个朋友。”
“我叫宋兵。”白胖也像模像样地回抱了一拳,“我就爱交朋友,不过这十几个兄弟就不一定答应了。他们今天在外边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又冷又饿,正在气头上,你又打了我的弟弟宋钟……本来一帮兄弟按照规矩是得卸你一条腿,卸他一条胳膊,不过看你这人够朋友,会来事儿,我就替兄弟们做主了,你的一条腿和他的一条胳膊,总得值十万吧?”
十万?真敢狮子大张口,关允还没说话,齐昂洋忍无可忍了,一脚踢飞了旁边的一把椅子,怒道:“什么东西,十万?这是明抢!来,有本事卸了我的胳膊试试?”
齐昂洋一怒,对方十来个人顿时蠢蠢欲动,就要动手。关允忙暗中拉了齐昂洋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直觉告诉他,对方虽是讹诈,但似乎又不仅仅是一般的碰瓷团伙,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犯罪。团伙犯罪,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小,抓进派出所关上一天就完事了;大,也许可以和上次抓获的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合二为一,直接栽赃到郑天则头上。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郑天则指使的,屎盆子只管朝他头上扣。
谁让郑令东反咬夏莱一口,将夏莱说得如此不堪?此气不出,关允不是男人!
更何况,事情又牵涉到了齐昂洋,要栽赃郑天则,就给他一顶天大的帽子,让他戴上就永远别想摘下来。齐昂洋的身份,肯定会让许多人大感头疼。
“十万有点多,我们又是外地人,身上没那么多钱,宋哥,你看能不能让让?”关允一脸真诚,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十万不多呀,良心价。”宋兵上下打量了关允和齐昂洋几眼,装作为难地说道,“不过看你们也实在是为难,我就让让,五万。”
齐昂洋实在想不通关允为什么要和这样的垃圾虚与委蛇,但又不好当面问个明白。以他的脾气,早就打过去了,哪怕打得头破血流也要快意恩仇。不过他也知道关允肯定另有谋算,就按捺住了脾气,小声说了一句:“行不行?不行就先跑一个出去叫人。你跑,我顶住。”
就这一句话瞬间让关允断定,这个燕省第一公子不简单,不但有担当,而且还主动为他断后,有情有义。关允清楚得很,谁断后,谁肯定会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不由心中一阵温暖,小声说道:“不要紧,齐哥,我有办法。”
“我相信你!”齐昂洋微一点头,坚定地说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关允心中一阵感慨,此时此刻,齐昂洋对他的信任,是一诺千金的信任。时穷节乃见,危难见真情。
不离不弃是情侣,生死相依是兄弟!
“五万还是有点多,宋哥,再让让,都是兄弟,拜托了。”关允继续装模作样地讨价还价,心中打定了主意,今天的黑锅,不但要让郑天则背了,还要越大越好。
“这个……”宋兵为难了,回头和几人商量了片刻,“三万,最少三万,不能再少了。十几个兄弟,每人手里分不到两三千块,没法过年,是不是?”
“三万……”关允假装为难地想了想,“看在宋哥为人豪爽的面子上,三万咬牙也能出,不过我有个条件,得你们老大出面。既然交朋友,都要有诚意才行,三万块,毕竟不是小数目。再说坐在一起谈一谈,说不定以后在黄梁地面上做生意,还得靠各位兄弟捧场。”
关允的话合情合理,又抛了足够的诱饵,显得既有诚意又想得长远,宋兵想不动心都难。宋兵的智商在关允面前显然差了不止一个等级,他想了一想,回头又和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好,既然兄弟这么有诚意,我就请我们老板过来坐一坐。”
话一说完,他一指旁边的一个房间:“两位兄弟,先坐下喝茶,我去请老板。”
关允和齐昂洋坐在房间里面,门口有七八个人把守,插翅难飞。不过关允和齐昂洋都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二人对坐饮茶,不慌不忙,而且看上去还喝得津津有味。
左右无人,齐昂洋连喝了三杯茶才问:“真渴,刚才的阵势,有点意思,很久没折腾过了。关弟,你替我挨了一脚,够男人。”
“小意思,我不能只顾自己躲开不管你,你是哥,也是客人。”关允嘿嘿一笑,“不过我丑话可说到前头,齐哥,要是等下非得交钱才能走人,三万块你得先垫上,我可没钱。”
“钱没问题,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提出和对方的老板见面,不是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齐昂洋有点哭笑不得,敢情关允还没有想到万全之策?不过又一想,人生何尝不是一次冒险,就又说,“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陪你赌一把。”
“嘿嘿,男人嘛,总要有赌一赌的勇气。”关允现在对齐昂洋越来越有好感了,“不好意思齐哥,我拉你下水了。”
“屁话,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话一出口,齐昂洋哈哈大笑,“只不过有的朋友值得两肋插刀,有的朋友会被我再反手出卖。”
“我是哪一种?”关允被齐昂洋的情绪感染,更加信心百倍了,“肯定是第一种了。”
“古人说,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我说,兄弟替我挨一脚,我替兄弟两肋插刀!”齐昂洋坚定地说道,“我这个人,最不怕的是被人当面拖下水。只要我愿意,大江大河都敢下,但要不愿意,脚上沾一点儿水,也得睚眦必报。”
这性格好,关允一笑,刚要说话,门一响,有人进来了。
一抬头,关允顿时愣住了。宋兵进来了,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长得尖嘴猴腮,满口假牙,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别人,正是见两次被关允收拾的司有立!
宋兵的后台竟是司有立?就司有立这样的货色也能领导宋兵一帮人?关允睁大了眼睛。
司有立气势汹汹地进来,昂首挺胸,虽然镶了一嘴假牙,但谱儿却摆得天大,目中无人的神态仿佛他真是黄梁的老大一样。他一进门先看到了齐昂洋,不认识,再看齐昂洋一身名牌,不错,宰上三万块肯定不成问题,发达了。
然后目光就落到了关允身上,衣服一般,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儿,晦气,怎么不是一刀宰两个有钱人呢?又看到了关允的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司有立脑子一转,有点印象了,再一想,等等,关允,竟然是关允!
怎么又是关允?
司有立立刻感觉裤裆一紧,有小便失禁的迹象,又感觉头大如斗。不是冤家不碰头,两次被关允收拾得惨不忍睹的经历,让他本能地对关允有惧怕心理,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关允是市委书记的秘书。
是他惹不起,甚至连他爹司空司局长也得恭敬三分笑脸相迎的市委一秘!
司有立本想脚底抹油溜走,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关允发话了:“司有立,既然来了,就过来说个清楚再走。再说都是老朋友了,见面不打个招呼,也不礼貌。”
司有立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过来:“关秘书,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谁说是误会?我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直接带回局里,依法处理!”司有立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个无比嚣张的声音,门一响,一个一身警服的人迈步走了进来。
枪响
如果说司有立的出现还没有让关允动怒的话,那么此人一现身,关允就立刻双眼一眯,怒火冲天,当即拍案而起!
在进取学院事件中,有三个人让关允牢记在心,仇深似海。
一个是郑天则。郑天则或许不是事件的第一责任人,但他绝对是该事件最大的保护伞,他是首恶。
一个是郑令东。郑令东是第一责任人,是夏莱被逼跳楼的罪魁祸首,也是关允必须除之而后快的首犯。
最后一个是郑寒。郑寒虽然只是林阶分局的刑侦支队队长,但他必定是郑天则手中的干将之一。上次进取学院事件之后,郑寒强行将关允和冷舒带到了林阶分局,试图非法拘禁。如果不是冷岳和崔同的电话及时打来,关允肯定会被困在林阶分局至少一个晚上!
如果真被困在林阶分局一夜,没有他出面护送夏莱回省城,夏莱肯定凶多吉少。可以说首恶最可恶,首犯最可恨,而如郑寒一样的狗腿子,才是最难缠最作恶多端的小鬼。
关允以前痛恨王车军,却还没有想过要置王车军于死地,但对于郑寒,他却动了杀心。就如当初张哲诚一枪击毙达江友,断郑天则一臂让其几乎发狂一样,如果收拾了郑寒,等于是断郑天则一指。
虽然断一指不如断一臂更让人剧痛难忍,但十指连心,郑天则在黄梁党羽众多,扫荡一个是一个。况且这一次关允又有势可借,相比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女儿,省委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齐全的儿子如果在黄梁稍有闪失,别说郑天则不好交差,就是呼延傲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关允拍案而起,郑寒倒没什么,他还没有认出关允是谁,反倒让司有立一下站立不稳,以为关允要动手打他,吓得猛然一跳,想要躲到一边。关允在司有立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他畏关允如虎,况且现在的关允今非昔比,堂堂的市委一秘一怒,也有风云之威。不料司有立被椅子一绊,“哎哟”一声,竟然一屁股摔倒在地。
当场摔了个仰面朝天!
关允之威,威力如斯!
司有立摔倒,郑寒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至于这么激动?不对,好像是吓的,谁这么牛气冲天,一拍桌子就能吓得司大公子摔成这样?他顿时怒火中烧,大步流星来到关允面前,指着关允的鼻子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来到黄梁还敢嚣张,今天让你尝尝黄梁爷们儿的厉害……”
也不能怪郑寒没有认出关允,一是上次他和关允虽然打过一次交道,但却是晚上,没看清关允的长相,也是他平常横行霸道惯了,欺负完就忘,哪里还能记住关允的模样?二是刚刚喝了一斤白酒,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别说是关允,就是郑天则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来。
如果郑寒稍微清醒,他也不会后来后悔一辈子,只不过一个人平常威风惯了,就很难再低头看路走路。他不但指着关允的鼻子口出狂言,还动手了,伸手就要去抓关允的衣领不说,右腿一抬,就想用膝盖去顶关允的小腹。
也是他当了多年刑警总结出来的经验,一抓衣领一抬膝盖,可以最快地制伏犯人。可惜,关允不是犯人,更可惜,关允的旁边还站了一个齐昂洋。
齐昂洋虽然身为燕省第一公子,但这个名头的由来如果说出来,会吓人一跳,包括关允。因为他本来排名第三,排在省委一号和二号两位公子的后面。但在一次聚会时,他和一号二号的公子发生了冲突,就向二人提出了单挑。结果二人全都不敢应战,最后齐昂洋盛怒之下砸了聚会上的蛋糕,嚣张狂放地扬长而去。从此,他的名头盖过一号二号两位公子,被人称之为燕省第一公子。
齐昂洋的嚣张和狂放,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是自高自大、目空一切,是没有来由的不可一世,他却是得理不饶人的嚣张。就是说,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占理,先站在道德和道义的制高点,打人,也要打得对方心服口服。
齐昂洋虽然出身权贵之家,但他毕竟还不是官场中人,也没有关允一样浮沉一年的经历,更不如关允一样凡事讲究步步推进,他要的就是快意恩仇。郑寒伸手指着关允鼻子的时候,他就忍无可忍了,什么东西,也敢对市委一秘当面撒野?等郑寒伸手去抓关允的衣领时,他忍无可忍,不等关允有所动作,就悍然出手了。
齐昂洋才不管郑寒是何许人也,也不顾及郑寒一身警服。在他眼中,帽子歪戴、满嘴酒气却一身警服的郑寒,不是人民警察,而是猪狗,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一出手就抓住了郑寒的手腕,用力一转,郑寒只疼得惨叫一声,身子一躬,原地转了一个圈。
齐昂洋大学期间就酷爱武术,他精力充沛,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曾经练习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少林拳,甚至还动过去少林武校学武的念头,后来实在时间不够才作罢。但即使如此,他身强力壮,堪比运动员。
一举得手,齐昂洋才不会客气,抬腿就踢在了郑寒的屁股上。郑寒猛然向前一扑,一头就撞在了门上,“咚”的一声巨响,只听声音就知道肯定很疼。
不止很疼,而且力道之大,使郑寒又反弹回来,向后又退了几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无巧不巧,正好坐在了司有立的身上。司有立“嗷”的惨叫一声,差点被郑寒坐得背过气去。
郑寒火冒三丈,从地上跳起半米高,转身拎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就朝齐昂洋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齐昂洋绝对会满脸开花。
关允出手了。
关允的出手和齐昂洋的大开大合不同,如果说齐昂洋是硬碰硬的豪气,那么关允就是太极手法加攻击薄弱环节。他一弯腰,一闪身,伸出右脚一扫,就扫在了郑寒的左腿上。
关允用的是巧劲,只一扫,郑寒就向前一扑,力道全失,如一段朽木一样,轰然倒在地上。和司有立仰面朝天的摔倒不同,他是正面朝下,这一下就惨了,不但血流满面,而且还掉了几颗门牙。
郑寒狂暴了,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碰他一根手指的时候?何况他不知道打掉过别人多少颗门牙,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落牙齿,他可不是打掉牙齿和血吞的性格,从地上跳起之后,恶狠狠地骂道:“狗东西,找死!”
拔出手枪就指向了关允!
乌黑的枪口,连小拇指粗细都没有,却散发出阴森、慑人的寒光,随时可以喷出夺人性命的火焰,令人不寒而栗。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以至于倒在地上的司有立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上升到了拔枪相向的地步,只吓得他魂飞天外。
用枪指着堂堂的市委一秘,和用枪指着市委书记蒋雪松有什么区别?没有!这玩笑真是开大了,司有立惊叫一声,正要开口制止郑寒,忽然又将话咽了回去,脑中闪出一个不可抑制的念头——如果郑寒真开枪了,一枪击毙了关允,固然郑寒会被判处死刑,但关允也会因此而完蛋,不也是正好称了他的心?
对,关允最好赶紧完蛋,省得他在黄梁碍手碍脚,让人眼见心烦。
这么一想,司有立不但闭嘴不再说话,甚至还想偷偷在背后推上一把,好让郑寒一惊之下,失手一枪打死关允了事。
郑寒一出枪,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都震惊了。
关允平生第一次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说不害怕那是骗人。但他现在也知道不能慌张,越慌张越容易出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郑队长,放下枪!你玩过火了。”
郑寒此时也清醒了几分,定睛一看,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关允。他顿时打了个激灵,怎么是关允,竟然是关允,真是市委一秘关允?
糟糕,麻烦惹大了,捅了天大的娄子,这下没法收场了,怎么办?郑寒举着手枪的手微微颤抖。开枪,一命换一命,也算替郑老大扫清了绊脚石,不开枪,当面认错,然后被依法处理,虽然可能官帽不保,也算能落个活命,但肯定会在郑老大眼中失去利用价值,这辈子也算是交待了。
哪头重哪头轻?郑寒一时高举手枪,心里翻江倒海,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悄悄逼近,大惊之下回头一看,是司有立正要用手捅他的后背。还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门一响,又有人推门进来。
“郑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关秘书举枪?反了你了!”
一见来人,郑寒陡然心底生寒,眼皮大跳,手一紧,不由自主就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沉闷的枪响,惊碎了黄梁无数人的美梦,也给黄梁许多人带来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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