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那天,吴乐友在教室等着他的学生,开最后一次班会。
吴乐友没有像其他的班主任那样,准备离别的礼物和赠语,板书也像平常一样,规规整整写了两个大字:班会。
跟平时的班会没有什么区别,把毕业离别的气氛降到了最低。
“最后,保管好你们的准考证,还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回来找我。”
吴乐友说完像往常一样,夹着一叠资料,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却在走廊上偷偷抹眼泪,吴乐友教了他们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带这种全是刺头的班级。
班里的每个学生都很调皮,他们都会闯祸,三年间,吴乐友跟在他们后面收拾了无数的烂摊子。
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吴乐友却又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儿。
因为他知道,经此一别,有些人是这辈子都难见到了,班里太多的学生选择出国了。
许望海从办公室出来,碰到在走廊上红着眼眶的吴乐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最能理解吴乐友的感受了,他跟吴乐友一样,也是教了这群学生三年,因为个个调皮,许望海用在他们身上的精力最多。
“你不过去跟他们道个别?”吴乐友仰头看天,把眼泪憋回去。
许望海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不了……”
“我教了近三十年的书,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最多,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我受不了。”
许望海在走廊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最终站在后门的窗户边,像平时上课时那样,看着教室里忙着收拾书的那些背影。
“老许!”秦凯不经意回头看到了窗边的许望海。
有那么段时间,许望海很讨厌他们喊他“老许”,天天拿他的姓打趣,跟他勾肩搭背,嬉皮笑脸地问: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许望海往往会卷他们一脚。
既然被发现了,许望海干脆走了进去,在教室门口捡了张身份证,“徐硕,身份证掉了。”
“准考证,身份证都收好,千万别丢了。”
他把身份证还给徐硕,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东西这么乱,拿好自己的证件,每年都有丢身份证和准考证的。”
“老师捡到了会给你们保存起来,等着你们回来找,万一没捡到,丢了不就真丢了了吗?”
“准考证号很重要,报志愿还得用,如果被别人弄去改了志愿,十几年的书就白读了……”
许望海絮絮叨叨地跟他们东扯西扯,就像平时上课,学生做题,他在教室里,边逛游,边骂一样。
“老许,我们都要走了,就不要念叨我们了。”
许望海的脚步一顿,长舒一口气,“以后没我念叨你们了,你们得长点心,丢三落四的毛病都改改。”
……
下午还有同学要考地理,学校要求考完生物可以离校的同学尽早离校,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江稚背着书包,一出校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苏晚吟。
苏晚吟接过她的书包,“你的书还在教室吗,让你哥哥过去帮你搬?”
江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千万别让他去。”
“他去对交通不好。”
“谁说我对交通不好?”江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把江稚吓了一跳。
江遇宽松的白色内搭,外边套着一件蓝黑色的衬衣短袖,没有系扣子,墨镜遮着大半张脸。
江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穿这么嫩,你良心不痛吗?”
江遇把眼镜摘下来,手臂搭在江稚的肩上,“你的意思是说我老?”
“难道不是吗?”江稚推开他的手臂,往旁边躲了躲,“你赶紧把你的墨镜戴上,被认出来怎么办?”
“我捂的越严实,越容易引起注意,你在大街上看到了戴着墨镜,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的,会不会先注意到?”
江稚想了想也有道理,“好像也对……”
江遇把墨镜戴上,“你山炮嗷!”
“这都想不明白。”
江稚突然十分严肃,精致瓷白的小脸紧绷,“你知道你为什么光棍儿吗?”
难得见江稚这么严肃,江遇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别人都是说小笨蛋,小傻瓜什么的,换你……”
“你山炮嗷!”
“就你这样,谁看上你,那真是刨了人家祖坟,遭报应了。”
“不对,报应没有这么狠的,应该叫遭天谴了。”
江遇掐着江稚的脖子拉回来,“江小稚,又活腻歪了?”
江稚回头一口咬在了江遇的虎口处,苏晚吟分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江稚,松口!”
“你看给你哥哥咬的!”苏晚吟板着脸凶她。
江遇虎口处被江稚咬出了一圈通红的牙印,“江小稚,你是狗吗,动不动就咬人。”
“你管我,汪汪汪……”江稚呲着一排洁白的小牙,冲着江遇狂吼。
江遇手掌盖在她脸上,推着她后退两步,“打疫苗了吗?”
“江遇!”江稚叉着腰,奶凶奶凶地吼他。
苏晚吟把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拉开,“别闹了!”
“小遇,等会儿人少一点,你去把芽宝的教室帮她把书搬出来。”
江遇认命地应是,他曾经的千万粉顶流,现在身价千亿的总裁,终究逃不过给妹妹当苦力的命运。
沈辞安对他的那些课本没有什么留恋,把身份证和准考证揣兜里,大摇大摆,十分十分潇洒地就出来了。
那些书当场就送给了管教学楼的大爷。
他无意间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到熟悉的侧脸,多看了一眼。
安行渊戴着蓝牙耳机听着下属汇报工作,感受到一道投过来的视线,抬头跟沈辞安四目相对。
他指了指副驾的位置,沈辞安从车前绕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安行渊摘了耳机,毫不留恋地挂断了会议。
“呦,还得劳您大驾……”沈辞安系好安全带,纳罕道,随即抱着手臂,闭着眼,慵懒地靠在座椅上。
一路上,安行渊的电话就没断过,但凡那蓝牙质量不好,都能让他给整冒烟了。
沈辞安一直闭着眼没有睁开,安行渊以为他在睡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他从来不知道安行渊能这么忙,从他学校到公司,不到半小时的路程,他接了不下七个电话,中途还挂了好几个。
现在是午休的时间,他都能电话不断,平时嘛……
安行渊会分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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