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兄客气了,几个蛋而已,时辰不早了,快去号舍安置。”苏谨把蛋放好后又把竹篮还给了蔺相之。
真景修把东西放在号舍里,手拿几个鸡蛋追了上去,不由分说地放进蔺相之的竹篮里。
他又拍了拍蔺相之的肩膀道:“好好做题,争取咱们都榜上有名。”
蔺相之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没问题。”
这几日他已经把萧京昭给他的策论看完,两人还聊了看后的心得,不说有十分把握,蔺相之心里至少有七分。
苏谨回到号舍不久,就有监考官喊话:“考生们听好了,一刻钟后开始发考卷,要去净房的快抓紧时间。”
苏谨都来不及打开被子,连忙探出头朝斜对面真景修的号舍望去。
“苏兄,别看了,快去净房。”真景修说着一挥手,快速朝离他们最近的净房跑去。
“好的,快去快回。”
苏谨左右一看,见书生们都朝两头跑去,他也撒腿就跑。
还好贡院里的净房挺大,前面的人离去,他跟真景修很快解决了人生三急回到号舍。
号舍不大,就跟一间格子屋似的,还没江府的门房大。
里面一张固定好的木板横放在号舍门口,充当书桌,考生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都逃不开监考官的眼睛。
里面有一张三尺宽的木板,那就是号舍的床了。
最里面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炉子和一堆劈好了的木头,这几天煮饭就靠每个书生自己来了。
墙根放着一桶水,和煮饭的用具。
苏谨快速地把柴火点燃,烧水泡茶,阿姐说过,适当喝点茶水有助于提神醒脑。
为了省空间,他没有铺床,拿出茶放在木板上就把食盒往木板下塞去。
煮茶的时候,他往对面的号舍望了一眼,只见里面的书生正慢条斯理地铺床,压根就有没有烧水的意思。
看那人一身锦衣华服,绝非普通人家的少爷。
苏谨的茶还没煮好,就有监考官过来发考卷了。
这一次科考一共九天,整整一摞考卷。
放上笔墨,再铺开试卷,木板上被放得满满当当,待到茶水煮好,熄了火,苏谨把茶壶放在炉子上。
这里条件有限,没有茶杯,他就用碗代替茶杯。
茶里的薄荷香弥漫在空气中,苏谨倒了半碗茶水放在身后的木板上,他深吸一口,坐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试卷看了起来。
对面的号舍相距两丈有余,放眼往对面望去,可看见对面的三间号舍里的情景。
若要看真景修的号舍,苏谨得身子往前倾。
为了不引来监考官的特殊关照,苏谨只瞅了对面一眼就开始磨墨。
耳边传来翻动考卷的‘哗哗’声。
片刻后,磨好了墨,苏谨凝神静气,专注地开始答题。
打铁要趁热,他最先答关于诗词的考卷。
一看题目,阿姐蒙对了两题。
他快速写好后,又自己做了两首诗词。
估摸茶水已经凉了,放下毛笔,转身端起一饮而尽。
对面的书生见他做题的速度太快了,见监考官走过后他伸长脖子问苏谨,“嘿!对面的,题很简单吗?”
苏谨抬头冲对面的书生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回答:“还行。”
监考官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身走了回来,朝左右看了看严肃地道:“肃静,不得大声喧哗,若再有下次就视为作弊!”
苏谨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下面的题目。
他打定主意,别去看对面的人,可不能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对面的书生翻动考卷,找了一份最拿手的开始做了起来。
另一边,真景修也同样是先答诗词歌赋的试卷,他特意把文章留着晚一点写。
真景修早就发现,每到夜晚时分,四周寂静无声的时候就思如泉涌,那时候写出来的文章是又好又快。
考生们都埋头苦干,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午时已过,有的考生放下笔墨准备煮饭。
每个号舍里都是一个炉子,一个茶壶和一口锅,完全没有炒菜的条件。
所有的考生也都不会带蔬菜,煮粥就咸菜。
苏谨早上吃的肉包子和蔬菜粥,这会儿也感觉肚子空空如也了。
他放下笔伸了伸胳膊,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
他先把米洗了一下就放进锅里,估摸着放了能煮两碗粥的水。
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瓶松油倒了少许在柴块上,拿起火折子吹了吹,一点就着。
见他一瞬就点燃了柴火,对面的书生都看呆了,他想问苏谨往柴块上都淋了什么,监考官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只得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苏谨见监考官走过来,他拱手道:“大人,可否麻烦您一件事?”
监考官停下脚步看着苏谨,义正言辞地道:“除了去净房,其他的要求一律免谈。”
“大人,今儿个检查物品时,我跟十七号舍把吃食暂放检查室了,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开罐检查后给我们送一罐过来。”
苏谨耐心解释,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监考官不通融,这几天就吃萝卜干也能过。
什么事都没有考试重要。
监考官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我去问一问。”
见他答应,苏谨连忙拱手:“多谢大人,能不能麻烦大人多开一罐给六十六号舍的蔺公子送一罐过去?”
监考官用审视的眼神把苏谨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回答,快步朝外走去。
斜对面的真景修听到说话声,探出脖子望了望,虽然没听真切,也知道苏谨在跟监考官说陶瓷罐的事。
他也放下笔去生火煮粥。
真景修平时在家也没进过厨房,煮粥还是他最近现学的。
还好苏谨那天跟他聊起过升火的法子,他用松油很快就点燃了柴块。
为了方便书生们煮饭,贡院里的柴块是很干燥的那种。
有的书生用废纸点火,也有的书生弄得灰头土脸好一会儿都点不燃。
这人就是苏谨对面那位公子哥。
苏谨看着对面号舍烟熏火燎,那位公子把头伸在号舍外一阵猛咳。
苏谨见他看过了,把手里用过的废纸举起,然后朝纸吹了吹。
那位公子恍然大悟,隔空朝苏谨拱手作揖。
那位公子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的,冲苏谨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模样滑稽极了。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苏谨连忙收起手里的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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