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难?”
这吐纳法门,比煞灭拳还要难上许多。他花了两个时辰适应了这呼吸的频率,却又被藏浊给难住了。
与其说是难住,不如说是他克服不了会将气全部吐出的冲动。这藏浊和单纯的憋气还不同,藏浊要求只排出非浊气的部分,留下浊气。
“在练化煞?还挺勤快的。”
“忍住。”
刘长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侧身躺在床上,他看出了越成闲在练化煞。
“你醒了?方才……”
越成闲刚想回头搭话,却被一根细长的棍子打在背上。
“继续练,别废话。”
越成闲只得继续重复藏浊。
“忍住。”
刘长庚又是一棍子打在越成闲背上。
越成闲忍不住了,回头就大声说道:“呼吸是人的天性,我怎么可能说忍住就忍住。”
刘长庚冷笑一声:“哼,天性?什么天性?修行本就是违背天性的,你不忍住呼吸的冲动,如何藏浊,不练成藏浊,如何化煞?”
越成闲无言以对,他知道刘长庚说得没错,《天华宝录》中的每个招式,每个功法,都有违背天性的部分,修行确实是一件违背天性的事情。
“别忘了‘流水’!”
刘长庚敦促越成闲记忆的方法似乎只是那根细长的棍子,一如越成闲童年时犯下错误的午后,母亲气愤地挥舞着短棍抽打在他的背上。
不过这次,越成闲不会小声抽泣,他只是牢牢将要点记在心中。
藏浊,流水,化煞。
藏浊,流水,化煞。
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是刘长庚一次次的抽打。
但越成闲并没有因此气馁,他有一种感觉,就像练习扣篮时快要触碰到篮框的喜悦感,他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而越成闲的藏浊也越来越熟练,从最开始的全部吐出,到现在只留下浊气,他已经进步了太多太多。
就连一旁的刘长庚也不禁感叹越成闲的天赋,还有他那越挫越勇的不屈意志。虽说如此,他手上的棍子却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几分,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越成闲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成了!”
终于,在一次完整的“化煞”中,刘长庚的棍子没有落在他的背上。越成闲两眼放光,从地上站起。
第一次成功,越成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全身的经脉好像在此刻都通畅了,真气在丹田中翻涌,好像是为了庆祝此刻的胜利,就连向来淘气的不属于自己的那股气,此刻也老老实实地待着,似乎是不想搅了越成闲的兴致。
刘长庚也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棍子,轻轻拍起了双手。
“还不算太笨,花了这么会儿功夫也算是学会了。”
刘长庚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对越成闲大加赞赏,他当年学“化煞”,可是整整用了半个月的功夫。他也终于是理解了师兄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非本门弟子留在门里了。
“不过,别太得意,你这只能算是刚刚入门的水平,要想熟练掌握,还是得每天修炼。”
“早晨刚起床那会儿,是练习化煞的好时间。”
越成闲说道:“那我以后,便在起床后抽出半个时辰练习化煞。”
“如此甚好,”刘长庚点头道,然后又环顾四周,“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刚才我不是还在喝酒吗?”
“你真不记得了?”越成闲反问道。
刘长庚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越成闲见过酒疯子,没见过刘长庚这么疯的,他叹了口气,“我算是理解苏长老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你在山上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啊。”越成闲继续说道,“你还告诉我,你觉得丁长老很美……”
“哎哎哎,打住,打住!”刘长庚连忙打断越成闲,“你就当没听过。”
越成闲背过身去,偷笑道:“这下想起来了?我是可以当作没听说过,可方才的客人们,还有客栈的伙计们,他们能当作没听过吗?”
“你想想,万一哪天丁长老下山,恰好就在这儿留宿,又恰好听到伙计聊到一个酒疯子……”
刘长庚捂上了越成闲的嘴,恶狠狠地说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现在这件事就是你知我知,要是丁长老知道了,那就只能是你说的!”
忽然,刘长庚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越成闲仔细一听,外头似是有人在争吵。
“这位爷,您消消气,我说了他们不在楼上。”
是掌柜的声音。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不在楼上?那你家小二怎么说那两人在这儿住了店?况且,他们的马车还在外头停着,你以为俺傻吗!”
“哎哟哟,我怎么敢骗您呢,不瞒您说,那两人确实在这儿歇了一会儿,只不过后来又走了。至于外头的马,那是他们用来赔偿中午的损失的。”
又一个声音响起,“哦,那你是暗示,我们也要给点损失费吗?”
“不敢不敢。”
“少他妈废话,搜!”
外头传来“咚”的一声,想来是掌柜的被别人推倒了。然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人不少。
没一会儿,他们的房门被一脚踹开。越成闲一看,来的正是中午被刘长庚吓走的两人。二人满脸豪横,与中午逃窜时的狼狈截然不同,想必是找了什么靠山。
“哈!小白脸,让俺逮到了吧!”
说话的是脸上带“囚”字的壮汉,他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几个跟他差不多体型的壮汉,在中午那二人背后一字排开。
刘长庚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冲进来的一众壮汉,然后又看了看越成闲:“小白脸?这是说你呢吧,你惹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你?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呐。”
越成闲略感无语,刚想开口解释,中午那个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就抢过了话茬。
“你还装上无赖了?对,说的就是你!别看他了!”
刘长庚一脸无辜,道:“我怎么你了?我都不认识你。”
“胡三儿,李四,你们没认错吧。”
壮汉们听这声音,让开了一条道,露出了后面说话的人。
看清那人样貌的一瞬间,越成闲眼睛瞪得浑圆,下一秒两个字脱口而出。
“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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