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那羊羔子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只活的。”
越成闲的思绪转了回来，他看着宝生，宝生脸上的表情惊惶未定。
“道长，二十四只羊羔子，一只活的都没有。”
“你说，这正常吗？”
疯道人沉声道：“不正常。”
越成闲看了一眼那栏中的母羊，此时，它们头上的犄角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再不似宝生描述的那样了。
“那母羊的角，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越成闲指着离他最近的那只母羊问道。
宝生思考了一会儿后，道：“大概，额，大概就是产羔之后！”
越成闲和疯道人对视一眼，“宝生，我和疯道人去边上商些事情，待会儿再来。”
“好，好，二位道长，你们尽管商量，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越成闲走到了一边，看着那栅栏中的羊若有所思：“老疯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疯道人则反问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越成闲沉声道，“我还是觉得，应该是大妖借命行贿。”
“你呢，老疯子？”
疯道人抚须，“看样子，是大妖借命行贿渡劫不错，但……”
越成闲疑惑道：“但什么？”
“但这二十四只小羊羔，属实有点让人难以捉摸。”
“是数量有问题，还是小羊羔有问题？”
疯道人皱眉道：“数量问题。”
“哦？”
“通常来说，大妖借命，都会避开‘四’这个数字。”
“为什么？”
疯道人说道：“‘四’同‘死’，不吉利。为了讨个彩头，大妖往往不会选这个数字。”
越成闲心中觉得好笑：“这大妖还挺迷信。”
“迷信？”疯道人摇了摇头，“这可不是迷信。”
“天阙诸仙一直都排斥妖祟。但平日里祂们不方便出手，有这样好的机会，那些神仙哪儿会放过？因而正好借着渡劫的机会可以除了它们。”
“所以渡劫一事，本就困难重重，影响因素众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若是因为这一点暗示而导致在渡劫时受到影响，那大妖多半身死魂灭。”
越成闲了然，“原来是这样。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些勉强。”
疯道人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勉强，但对于此事，还是不能妄下定论。”
“姑且就先认为是大妖借命吧。”
越成闲也不知道疯道人到底在顾虑些什么，或许是疯道人关注到了什么越成闲没有意识到的细节。
“对了，刚刚那些银子……”
越成闲看了眼宝生的一双儿女，道：“给他吧，反正银子于我也无用。但对宝生来说，这么些银子，不仅能帮他把羊羔的损失补上，还能让他生活好些。”
“你倒是善良。”
疯道人摇了摇头。
“不过，这天下的可怜人这么多。你若还是这般善心泛滥……”
越成闲笑道：“我见到了，能帮就帮，至于我见不到的，那就等到我有能力了再说。”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疯道人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从扳指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身上没有些银子，总是不行的，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急用的地方怎么办呢？”
“我这还有些银子，虽说不多，但还是够你用的，你先收下吧。”
越成闲刚想拒绝，但疯道人将银子硬塞到了他的手里。
“别推辞了，收下吧。”
“好吧。”
越成闲接过银子，他有种过年回家家里老人硬要塞压岁钱给他的感觉。
“过会儿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疯道人想了一下，道：“看样子，宝生也不知道什么更多的东西了。继续在这里耗着，多半也没什么收获。”
“今日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的，既然情况已经大致了解到了，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我们就此离开？”
疯道人点了点头，“离开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疯道人从扳指中摸出几张符纸，然后在栅栏边上挖了几下，将符纸埋了进去。
“这是？”越成闲好奇地看着那些符纸。
疯道人道：“这是圈地符，可以将一些低级的妖祟拦在外面。若是碰上实力强大的妖祟，就算阻拦不住，但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若是我们回来之后，圈地符被破坏了，那就说明有大妖来过。”
“虽说大妖不会再来了，但还是以防万一。”
“那好。”
二人商讨一阵后，又回去找到了宝生。
疯道人看着宝生叮嘱道：“宝生，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那我们今天就先离开了，你要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去西边的越家庄就能找到我们。”
“越家庄？好的，我知道了。”宝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越成闲道：“小道长，多谢你给了这些银子，我……”
“好了，宝生，感谢的话就不必再多说了。”
越成闲伸手。
“我们走了。”
越成闲上了板车。
宝生的一双儿女，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越成闲。
忽然，那女儿大叫道：“哥哥，谢谢你！”
越成闲和疯道人渐渐消失在了宝生和一双儿女的视野之中。
待到二人离开后，宝生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了。
他将越成闲给的那布包打开，然后数着那些银子。
“一两，二两，三两……”
宝生粗略地算了一下，除掉赔给沈万户的银子后，他还能剩下几两银子。
“发财了！发财了！”
宝生高兴地抱起了女儿：“安安，明天爹带你上街买裁件新衣服好不好？”
安安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宝生另一只手搂着他的儿子。
“还有南南，明儿个爹带你去镇上买把小木剑！”
“喔！太好了！”
南南高兴地跳了起来。
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没人注意到，盖着死掉羊羔的草席，忽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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