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算怎么查这件事,按着睿王爷的说法,那些人若真的是突厥派来的,那现下定然已经全部撤离,想查找也是无门,相信睿王爷为证自己清白,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心力,连他都挨了棍子,皇上,你不会想着也打我一下出出气吧?”
陆君竹打着送礼的幌子欢欢喜喜的进入紫宸宫后,脱去了外头那一层嬉皮的伪装,看着手中的那份折子,向着皇帝问道,话语里则带着玩儿赖,一句话,倒是把本气的横眉冷目的皇帝给逗得眉头一舒。
“你这小子,越长大越发没规矩,跟你父亲的容貌是如出一辙的像,可那性子,却是南辕北辙,要不是你这张脸,朕还会怀疑当初是不是我抱错了孩子来养。”
“像我爹那样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皇上你到时候还会认为我爹借尸还魂又找你来了,那你还不得吓死才怪。”陆君竹不等皇帝说话,只顽皮的一笑,打趣着,想起自己父亲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父母的早逝,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挥之不去的痛与阴霾。
“行了,别拿你父亲取笑,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这一辈子没能陪朕走到底,朕总觉得对他有愧。朕忽然就明白了,当初先皇到了朕这个年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看着皇子们一个个长成,肖想着自己的皇位,内外不安,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现如今的他经历着自己父亲所经历过的一切,真像是一场难以逃脱的轮回。”
皇帝现下也是不尽的感慨,嘴角挂着苦笑,回忆起他做皇子时的模样,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年纪,每日里算计着先皇的心思,打量着众兄弟手中的权势,活的战战兢兢,等坐上了高位才发现,这样的战战兢兢会持续很久,直到死的那一天,或许就止息了!
“皇上这话说的,那你又知道皇子王爷们都在想着你的皇位,说不准也有那些个想做闲云野鹤的,你可别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您要叫我查的这位,现下可不每天都只待在家中,那样安静。”
陆君竹不觉得那皇位是有多吸引人,要知道,他的父亲当初就是死于皇权死于夺位,当他接过父亲手中的这个权柄时,他就想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儿育女,以免有朝一日,他死了留下妻儿那样孤单的活着,没有依靠,多么的凄惨,拖累了人有什么好。
挥舞着皇帝给与自己的密函,陆君竹没大没小的朝着皇帝嬉皮着,而听完陆君竹的那一番质疑,皇帝只不屑的一笑“朕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朕会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你呀,说到底还是太嫩,等再长些岁数,朕或者再老几年,那些皇子王爷手里的势力越发巨大起来,你就知道了!”
“是了是了,过来人总是比较有经验,可皇上你本来就打算好了,自己的皇位是要传给他们的,将来都是他们的东西,你现在过的小心翼翼的又是何苦,像我这样,活一天就开心一天,放肆一天,多好。”
“朕心甘情愿的给和他们费尽心机的夺,那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父亲,朕当然是希望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家业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又或者是在下一代,那是朕的血脉,不给他们给谁。
可作为皇帝,朕手上的权利应该都是属于朕的,朕的臣子都应该归顺于朕,朕是他们的主子,朕没死,他们怎么能够有二心,皇子们怎么能够能够谋夺,这一点你懂吗,是不是还很矛盾,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就能解释了,所以,朕这个皇帝,有的时候做的真的很累,高处不胜寒……”
皇帝的一番话,算是道尽了身为高位的无耐,陆君竹自然懂得,这些年,暗地里帮着皇帝查抄家臣,有些朝廷不能做的事,都要靠他手上的人来做,看尽了污泥脏秽,还有什么能够不懂的,可陆君竹知道给自己留个后路,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轻信,既不能轻信,就半真半假,现如今皇帝肯说,那他便听着,在皇帝的眼里,他还太稚嫩,可看多了生生死死,再怎么稚嫩,也会老成,又或者说是自己的伪装太好,让人根本看不出来。
“给您个小玩意儿呕您一笑,您啊先高兴高兴,这趟出巡江南,贩卖私盐的那个盐商给我设计一锅端了后,现如今他手里所有的盐田盐井全都让我以私人的名义买下,随后充作公用,那盐商的家人后台我也处理的干净,这算不算是一桩喜事。”
见皇帝眉头紧锁的样子,陆君竹只把手上的密信交给了皇帝,玩世不恭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纨绔子弟,这是他一贯的伪装,伪装到习惯成了自然。
自打上次德贵妃寿宴之后,他得了皇帝一堆的赏赐便带着手上的姑娘们直接歇业并且求了皇帝给了一搜官船直接带着姑娘们一起下江南去了,就为这他开口求的那个官船,陆太傅举着手里的藤条恨不能打到清漪坊去。
“贩卖私盐不算是大罪,可屯着货在发大水时发国难财却是最不该有的举动,真以为朝廷不知道,就不能奈何了他,这些东西你收着,里头的钱将来留着娶媳妇儿用,你年纪也大了,回头朕让德贵妃帮着你在世家女子里头选个模样出众家世极好的人来配给你,定不辱没了你。”
皇帝见着那几张契约之后,果真脸色缓和了好些,似一个大家长一样的又开始操心起了陆君竹的婚事,陆君竹一听便是头大,自他十六岁后,这样的话,每年他都不知道要听几遍,这下又听见之后,只一笑道。
“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拉一个出来都不会辱没了我,说不准还是我辱没了他们,皇上您还是别害那些个姑娘了吧,你要是觉的好的,你自己留着就成,再者说了,德贵妃娘娘刚刚为了你责打睿王爷的事情与你翻了脸,几十年的情分都敢跟你去搏,他还会帮我找个好姑娘,回头,找个睿王妃那样的塞给我可怎么办,我可是怕死了!”
“睿王妃那是朕亲自挑选的,你少嫌弃,那个丫头可惜了……”
听得皇帝一声可惜,陆君竹的脸皮一扯,不禁好笑洛卿语的演技,这成天装疯卖傻可没少坑人,她那继母与两个妹妹被算计的到现在都没回想过神来,这样的绝技在皇帝跟前竟然还没穿帮,真是了不得,早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当初他就该拉着洛卿语到清漪坊,回头,他倒是可以和那丫头商量商量!
“皇上找个人给她治治,我倒是瞧着王妃不是那种成天疯言疯语的傻子,就是不太聪明,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永远长大那样,回头找个太医在头上扎两针,说不定就好了!”
为着岔开话题,免得皇帝一时兴起再来个乱点鸳鸯谱,陆君竹干脆拉了洛卿语做自己的垫背,就着洛卿语那疯病,陆君竹对着皇帝乱出主意了起来。
皇帝一听,便拉长了一个脸“胡闹,你当人脑是猪脑,随意的就可以扎针,再者说了,朕这儿刚打完了人,转过头,朕就找人去给王妃看脑子,传出去像什么话,朕这儿前脚一有动静,后脚跟着就能够流言满天飞,朕当初下过令,谁都不准说关于王妃痴傻一事,这下朕自己先说了,岂不打自己的脸。”
“那睿王爷伤成那样,屁股肉都恨不得烂了,找一个太医去换药和两个太医换药,都有什么差别,随随便便寻个理由不就糊弄过去了,为了自己的亲儿子,脸算什么,江山将来都是他们的,您说是不是。”
外头风声传得快,陆君竹有心帮一帮睿王爷,这会自然在那儿把伤势往重了说,好让皇帝揪一揪心,皇帝虽说现下为着自己的皇位与自己的亲儿子有些龋龉,可父子之间打算了骨头还连着筋,自然,听得陆君竹这么一说,皇帝真有些着急起来。
“伤的很重吗?”
“可不嘛,出来的时候,人都是用抬得,贵妃娘娘气您还真的没气错,我爷爷成天拿个藤条说是抽我,那也就是给我衣衫上拍拍灰,您好嘛,那真家伙的抽,小时候打打不长记性就算了,这会可是真的,那坤德殿里换出来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盘,多吓人,袁公公看着呢,不信你问袁公公。”
“袁卫?”
“啊,嗯,肉都打的烂了好些,卫澈卫太医亲自切去了一些,是有些吓人,不过,卫太医也说了,那儿厚实,好好养着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下床呢!”
陆君竹如今越说越夸张,还拉上了默不作声的袁卫,皇帝转而看向袁卫,袁卫一时反应不及,好一会才回了话。
可陆君竹不消停,只说的欢畅“下床了又不能乱动,还耽误生孩子,贵妃娘娘成天都在想着抱孙子,您在把王爷那儿打坏了,回头有您哭的,到时候贵妃娘娘指定又该跟您急咯!”
“陆小少爷……”
“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公公,您给我包点好的糕点,回头我去看看睿王爷去,顺带着看看他那被打的结实的屁股,上次他还说我爷爷老打我来着,这下可有得瞧了。”
袁卫眼见着皇帝的脸色大变,赶紧的出声制止了陆君竹,陆君竹一看,挑眉一叹,把个烂摊子就这么丢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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