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
像死战这种情况，一般只存在于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
例如南宋与蒙古的崖山之战、襄阳之战等。
像同一个民族，例如无论是江牧还是韩琦，手下的士卒都是宋人。因此，士卒之间并没有那么多隔阂。士卒如果背叛一方投靠另一方，心中也不会过意不去。
再者说，江牧也是宋人，他们这些韩家军投靠过去，也不用担心自己受虐待。
目前来说，青云军无论是物资还是军事能力，都大大的超过了韩家军，看起来确实比韩家军有前途多了。
还有江牧那些对韩家军辉煌的战绩，更是明晃晃的闪眼。
不由得让这些士卒心中打鼓，他们韩家军，真的能胜过青云军吗？
或许正如江牧所说，目前的韩家军就像是困兽之斗，根本走不了太远。
因此，当江牧提出这个投靠青云军的建议时，城墙上的士卒和将领立马动摇。
城墙上的上千士卒，他们此刻的心神，早就不是对面那数千青云军，而是沉浸在江牧为他们构画的的蓝图中。
如果投靠江牧，每日吃得饱穿得暖，待遇和青云军一样……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愿意当兵，青云军还会赠予八亩田地，供他们农桑……这么好的条件，他们何曾见过？
再者说，他们大多数人是被韩琦抓的壮丁，根本不愿意打仗。
为什么他们不怕江牧骗他们？很简单呐，你看那个萧副将，投靠青云军后还受到重用了呢，更何况他们这些士卒呢？肯定不会受到什么虐待。
城墙上的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中出现一丝火热。
要知道这些士卒在泰安州中，因为粮食紧缺的缘故，韩琦已经责令每日的粮食减半。
倘若之前是每日六个馒头，士卒们堪堪吃饱。现在已经减为三个馒头，每日晚上饿的冒星星。
而且还有传闻说，如果继续和青云军对峙，口粮还会继续减半。如果真这样干，韩家军的士卒到时候饿的，估计都提不起来武器了。
就算上了战场，也是炮灰。
要不要投靠过去？
此刻上千韩家军士卒，心神大乱。
但是韩琦的脸色极度难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江牧。倘若目光能杀死人，现在的江牧早就被韩琦凌迟处死了。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江牧毫不介意韩琦的目光，看着城墙上的士卒，大喊道：“你们大可以投靠我青云军，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无论风里还是雨里，我青云军一直等你！”
“江牧，我韩家军皆是百战之士，怎么会受你蛊惑？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韩琦大喊道。
江牧哈哈一笑，单看城墙上的韩家军士卒，一个个沉默无语，想必心中早已动摇。
只不过碍于两军对垒，韩琦又立于城头，所以没有人跑过来。但是到了晚上呢？必定有人偷偷逃到青云军！
江牧很满意自己这番演说，一勒马缰，和蒋罡杜双一同回到大部队中。
回到部队中，江牧所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上百士卒利用抛石车的超远攻击距离，向着瓮城内抛石。
果然，等到三十架抛石车装填完毕，江牧一声令下，抛石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然后将那数百斤重的大石头抛向空中，狠狠的落在瓮城上。
石头落在城墙上，如打雷般轰隆隆作响，瓮城震颤。
那等景象，犹如世界末日，吓得瓮城上的守军惊疑不定。
“这……这是什么武器？”
“为何能攻击这么远的距离？这样一来，咱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能打到咱们，咱们打不到他们？”城墙上的士卒见此，脸色尽皆大变。
“怎么办？”
更多的士卒则是手足无措。
韩琦看着可怕的武器，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可怕的武器？竟然能抛起这么重的石头。韩琦眼睁睁看着巨大无比的石头砸在将士们的身上，直接砸成了一滩肉泥。
自己这两个多月的布置，在这等毁天灭地的攻击下，似乎没了用处。
那个可恶的江牧！
炮击一共进行了两个时辰，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据江牧估计，也就砸死了两百多韩家军士卒。
主要是抛石车的弊端也很明显，瞄准性太差。
要是真的想覆灭泰安州的守卒，最起码需要上千架抛石车，对泰安州进行全方位的火力覆盖。
或者用火油代替石头，砸到泰安城中，一烧一大片。
这就是绝户计，以江牧的性格，还是做不出来这种残忍的事情。
要不然数量少的抛石车，就是看着挺唬人的，其实杀伤力不大。
不过最起码有些用处，瓮城中的士卒被江牧说了一通话语后，又经过这种唬人的炮击，心中愈发动摇。
炮击之后，江牧便命人班师回营。
刚回到军营，江牧就下发命令，今夜，若是有韩家军士卒投靠青云军，必须给予其礼遇。
千金买马骨！
众人皆是郑重的点点头。
相较于青云军这边较为轻松的氛围，韩家军那边的氛围非常压抑。
韩琦坐在军营首座，看着下面的将士，尤其是狠狠盯了王凌一眼。
王凌的副将萧良行投靠了青云军，对他们韩家军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奇耻大辱，更是在军中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王凌脸色难看，萧良行投靠青云军，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青云军对我军使用攻心计，诸位将领，你等认为现在怎么办？”韩琦沉着脸问道。
下座将领皆是沉默不言。
王凌抱拳沉吟道：“将军，我建议加强城上巡逻，如果抓到有伺机叛逃的士卒，或者有在军中妖言惑众者，必须斩首示众，咱们用高压强迫士卒不敢生二心！”
王凌说这一番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韩家军到目前这样的境地，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现在这么说，只是表明他坚定的站在韩琦这一边。
“王将军这个主意，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目前咱们韩家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若是这这么做，恐怕会让士卒们认为，我军已经是穷途末路。”有将领反驳道。
王凌坐回座位，并未再提什么建议。
有将领建议道：“要不施恩于士卒？例如不再管控口粮，或者给士卒们一些金银财宝？”
一旁的公孙晧摇摇头，郑重的提醒道：“我军口粮若不管控，最多吃半个月。半个月后，必须搜刮全城百姓的粮食。到时候，会引起百姓的骚乱。别忘了，咱们的士卒大多来自泰安州。”
“百姓骚乱，咱们的士卒军心会不稳定！”
听着一条条建议，韩琦觉得脑子很乱。
无论是高压，还是施恩，似乎都行不通。
但是现在这种境地，又不能不管！
最终，公孙晧沉吟良久，提出了建议：“将军，既然青云军抹黑咱们韩家军，咱们也可以在军中散播青云军的谣言。”
公孙晧想了一下继续道：“例如散播咱们的士卒到了青云军，保不齐会被杀害。或者士卒到了青云寨，会受到不公平对待。这样一来，绝了士卒们叛逃的心思，也可以坚定他们作战的信念。”
韩琦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随即，韩琦下令在军中开始散播青云军的谣言。
不过当天夜里，还是有七八十韩家军士卒从泰安州逃出来，投靠二十里外的青云军。
青云军毫不介意，一概接纳。
短短三日，江牧共接纳了三百多韩家军士卒。
这三百多韩家军士卒虽然不多，但是却给了韩家军士卒重重的一击。
瓮城城墙上的站岗的韩家军士卒，每日瞧着身旁的同袍，眼中流露出丝丝不信任。今日的同袍，明日会不会成为敌人呢？
当然，江牧也从这三百多逃兵嘴中，得知了韩琦造谣青云军的事。
结果第二日，江牧命令四百之前的俘虏和这三百逃兵，一共七百士卒，就站在瓮城三百米远处，大声诉说韩家军的卑劣，以及青云军的种种好处。
“投靠我青云军后，每日不仅馒头管饱，而且还有一顿肉食。你们想想，咱们在韩家军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不仅如此啊，青云军主帅将士待我们如同手足兄弟，每隔七天，都会慰问我等！”
“哈哈，是不是心动了？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还不赶紧投靠我青云军？”
七百士卒一同喊话，那声音传遍整个泰安州。
关于青云军此前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当然，也有韩琦的死忠，此时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账，要不是韩将军给了你们一口饭，你们怎么能活到现在？”
“我呸，我本来是泰安州老老实实的百姓，家里还有几亩良田。结果被你们抓了壮丁，家里的粮食也全都被抢光了！哼，还打仗，要是有一口吃的，谁愿意打仗？”
“是啊，你们是韩琦的亲信，韩琦平日里对你们极好。可是我们呢？就像是个后娘养的！整天吃不好，还要被命令着干活，老子才不受这鸟气！”
王凌走到韩琦身旁，脸色肃穆道：“将军，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妖言惑众，不然我韩家军必定四分五裂！要不我率两千士卒出城，全歼这七百叛徒！”
此刻的韩琦被江牧的骚操作气的脸色发青，双目喷出怒火！
但心中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这些逃兵几天前还是韩家军的士卒，如果真杀了他们，岂不是坐实了他韩琦暴虐成性的事实？
再者说，两千士卒出城野战……远处青云军大军，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要是韩家军被青云军设伏包围，再死两千士卒……他韩家军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韩琦吓得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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