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没人想到李鹤鸣会直接请崇安帝赐婚,当李家成箱的彩礼随着圣旨一起送入林府的大门时,林家人脸色最沉的,当属千防万防也没防住李贼的林靖,好似要嫁给李鹤鸣的是他而非林钰。
就连林钰都表现得比他得体。
然而天赐恩典,圣命不可违,林靖虽万般不满,也只得与众人一起跪地叩谢皇恩,且脸上还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宫里来的人笑容满面地接过林家送来的打赏,一步一声喜地出了府,林靖的脸色立马垮了下去。
李鹤鸣今日并没来,是李府的管家陈老领着下人送来的彩礼。
他喜眉笑眼地将彩礼名册交给王月英:“林夫人,这是礼单,您瞧瞧。”
这彩礼是陈老好几年前就拟出的单子,虽迟了一年半载,好在还是派上了用场。
陈老在李家做了几十年的工,算是看着李鹤鸣长大,比起旁人更清楚李鹤鸣的心思。
上次林钰去李府,李鹤鸣要他给林钰找暖身的手炉,他就已经看出了李鹤鸣求娶林钰的心思未消。
说来就连那院子里烧的果木炭,都还是因为林钰要来,李鹤鸣才让他匆匆备下。
往常过冬,哪见李鹤鸣用过那些个繁琐的东西,身强体壮随便挨一挨,冬就过去了。
陈老想着,往门前廊内站着的林钰看去。
仪态端凝,身姿娉婷,贵气不说,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当真是玉做的妙人。难怪家主怎么也忘不掉。
李家喜,林家却忧。王月英心中更说不上是何感受。
当初是她与李鹤鸣的母亲定下小辈的婚事,后来林钰受辱,也是由她出面退的亲。
可如今兜兜转转,圣旨一下,两人却还是绑在了一起。
她想着,回头望向看着院中彩礼不知在想什么的林钰,无声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事成定局,多思无益,李鹤鸣既然一心想娶自己的女儿,总不能欺负了她。
比起王月英,林郑清这个做父亲的倒十分坦然,好像早料到有这一天,更不担心林钰嫁给李鹤鸣后会吃苦头。
他在朝数十年,如今朝中年轻一辈的官员皆是他看着一步步升上来的,为人秉性他大多都清楚。
李鹤鸣在短短几年里升任北镇抚使,虽在官员中名声不好,但在他看来,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林钰嫁给他,不算坏事。
林郑清和王月英做爹娘的都认下了婚事,林靖却依旧怒气难消。
他皱着眉头来到林钰身边,问她:“萋萋,你想不想嫁他?”
他问得认真,显然不赞同这门婚事,大有林钰不肯他立马拿着圣旨入宫请皇上收回成命的架势。
林钰握着圣旨,偏头看向这个自幼便一直护着她的兄长,竟然笑了笑:“我若嫁给他,阿兄觉得不好吗?”
林靖只当她强颜欢笑,不满道:“他有什么好?”
他说着,似想起什么,低声问林钰:“是不是因为上次灵云山之事,那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又或者他拿了你什么把柄?”
林钰没想到他会猜到那事去,她不打算让林靖为过去之事担心,摇头道:“不是的,阿兄。”
“那是为何!”
林钰道:“权势。阿兄在朝为官,应该最是清楚,这百官里无人有他那般煊赫权势。”
林靖怔了一瞬,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林钰又道:“我不喜欢以权压人,但我既然出身林家,阿兄你觉得哪个寻常人家我瞧得上?”
林靖不信:“可当初定亲时,李鹤鸣也不过锦衣卫千户。你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勉强。”
林钰解释道:“他与旁人有些不同,他父兄已故,娘亲也已不在,千户是他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我当初虽退了他的亲,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年少功成。有他这般才干的青年,人才济济的都城里再难找出第二人。”
她说着,转头看向林靖:“便是阿兄,若没有父亲和姐姐的帮扶,也难胜过他。”
林靖闻言沉默了片刻,勉强听信了这个理由。
但他又不免为林钰担心,叹气道:“我倒不知你是因权势才青睐于他,但其实你大可追随本心,寻一个自己喜欢的。”
林钰笑了笑:“不是谁都如阿兄这般幸运。我记得姐姐入宫前,也有一位心上人,可姐姐最后还是入宫做了皇上的妃子。况且我生于权贵,便不能不追权逐势,阿兄难道希望林家教出来的女儿只知追随情爱不顾家族兴衰吗?”
林靖不赞同这话,他拧眉道:“可至少阿姐深得皇上喜爱,李鹤鸣对你有真心吗?”
林钰想起灵云寺中那块写着她名字的木牌子,想应个“是”,但她又想起下山时泽兰与她说李鹤鸣上过教坊司,不确定道:“应当……有一点吧……”
“他有个屁!”林靖指着院里的彩礼,气道:“他若是真心?今日这样大的事会连面都不露?你看看他送来的礼,迎娶我林家的女儿就只用这些东西,你若嫁给他能有什么好日子?”
林靖这话声大,半点没压,是当着陈老的面说的,看样子是有意要把这话传到李鹤鸣的耳朵里,叫他知晓林钰不是他李鹤鸣欺负得了的。
无怪乎林靖瞧不起这几箱子彩礼,因这院子的东西看上去是单薄了点,至少林靖娶秦湄安时可远不止这几个破箱子。
手持礼单的王月英听见这话后,看了林靖一眼,咳了一声:“靖儿无礼。”
林靖止了话,拉着脸冷哼了一声。
陈老不紧不慢地向林靖鞠了一礼,解释道:“李府人情往来也少,库房里的金石玉器也少,几件顶好的物件都挑着送来了。府中书画古籍倒是多,只是冬日湿寒,家主担心搬运伤了书籍,也没让我带来,所以今日送来的这些彩礼拢共看起来糙略了些。家主思来想去,便让老奴送些俗气东西来弥补。”
他说着,叫人打开了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箱子。林靖皱眉看去,见里面装着满满一箱子的银票和田契房契。
当真是俗气,但俗得叫人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林靖被这一箱子俗物堵得没半句话可说,愤愤回过头,甩袖回屋去了。
林钰对陈老笑了笑:“阿兄性直,见笑了。”
陈老望着眼前李府未来的女主人,笑眯了眼,恭敬道:“不敢。”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在一院子箱子里绕了几圈,从其中翻出了一个沉木制的小长盒交给林钰,他道:“这东西家主特意吩咐是给林小姐的,请林小姐私下看。”
林钰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陈老摇头:“老奴不知,家主只托我转交给林小姐。”
林钰好奇,等陈老离开后,回房打开了那只盒子。
盒上没锁,只一个活扣,里面用白绸包着一件似用玉石制成的东西,除此外还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林钰先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莫名其妙地写着一句话:夜里用。
林钰见过李鹤鸣写的姻缘牌,也与他有过书信来往,认出是李鹤鸣的字,意思却看不明白。
她不解地取出那用白绸包着的细长圆柱之物,剥开白绸,瞧清里面那是个什么肮脏玩意儿后,面色瞬间僵住了,随即变得又恼又羞,耳朵与脸颊霎时红了个透。
她碰也没碰那东西,将盒子一扣,抓起来气急败坏地用力砸在了面前得墙壁上。
玉做之物,脆得很,盒盖翻开,里面的东西掉出来,立马碎成了两段。
林钰咬唇,在心里恨恨骂道:李鹤鸣这个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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