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我为郑巨发算准一卦后,就和他成了朋友,在我的灌输下,他现在对《易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把我请到他的公司,让我为他讲解《易经》。
他还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也都以认识我为荣,做生意的人,尤其是流水几百万上千万大生意的老板,对风水学更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破财消灾。请客吃饭洗桑拿成百上千地花都不心疼,偶尔给风水师进点贡,图个散财心安,没人不舍得。
只是把请风水师的钱称做破财,这让我很不爽,“破”有“丢”的意思,也有“施舍”的意思,凡是遇到说这种话的主,我多半是敬而远之。爷是靠智商智慧吃饭的人,不是你家养的门客,犯不着伺候你。
郑巨发与他那些朋友不同的是,他更喜欢听我讲《易经》的渊源、《易经》的精要,因为他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对世界和人生有与众不同的理解。这点上和我颇有共通之处,所以我们两个很谈得来,我也乐意与他聊天。
郑巨发对《易经》的忠诚,不光是上次在路边见证了《易经》预测的神奇,还有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因为《易经》的帮助,使他躲过一劫,因此而更加坚定了对《易经》的信赖。
那是上个月中旬的事。他要去南方一个城市谈生意,在机场候机时,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的感觉。他想可能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就喝了杯热咖啡,可是喝完后不光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心烦意乱,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又想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他想到了我,于是传呼我,在电话里让我帮他分析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找个僻静的地方,用一元的硬币摇了一卦。看完卦后,我大吃一惊,因为卦语揭示,南方方位是他的休囚位,不宜南行,而且卦里鬼爻多,世爻极衰,都是不吉之象。预测出行,世爻为自己,应爻为他乡,世衰则对己不利,鬼爻不现出行吉,鬼爻多则凶,所以他此次出行非常凶险,会有血光之灾。
郑巨发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放弃了南方之行。结果这架飞机出了故障,在机场迫降时冲出跑道,乘客伤亡惨重。
他本来还为爽约而耿耿于怀,听到飞机出事的消息后,不由暗自庆幸,更加对《易经》推崇备至。为此还专门请我吃饭相谢,并且恭恭敬敬地给我端了两杯酒。后来给他的朋友讲起这件事时,很多人不信,说是巧合。我说是巧合,正巧赶上你那会儿气场旺盛,敏感度高,能强烈感应到有事要发生,但是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又机缘巧合地想到《易经》,该着你运气好,躲过了灾难。如果你是一个愚笨的人,或者心疼那张机票,也就巧而不合了。
郑巨发问我:“你的意思是人可以自己预知祸福?”
“这是肯定的,因为信息是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既可以通过听觉视觉味觉传递,也可以通过人的神经、皮肤以及毛孔传递出来的,只要人的气场特别足,就都能接收到和自己有关的信息,但有时候只是潜意识那么一闪,自己注意不到罢了。比如,你某天忽然感觉到自己有很长时间没生病了,结果第二天你就会感冒,这就是你提前接收到了生病的通知。”我解释说。
“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有好多次这种经历,有一次喝酒之前我想,我有好久没喝醉了,结果那次就喝醉了;还有一次开着车,我大脑里一闪念,想会不会撞人,结果开到前面不远,就撞了一个行人。我那时还怪是自己咒了自己呢,原来都是接到了信息通知,这样看来,《易经》预测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科学就是不断揭示真理的过程。什么叫真理?被验证是正确的才叫真理,易经预测也正在被人类验证的过程中。许许多多的人武断地说它是迷信,许许多多的人只是人多一些,再多的人也代表不了真理,不是有智者说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我信《易经》,我认为总会有一天,《易经》的神奇终被验证,终被承认,世界终会被震撼。
也就是那次之后,郑巨发引我为知己,他每逢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总要请我帮他测一下,然后再作决定。因为虔诚,他办公室里还供上了伏羲老祖的画像。
郑巨发因为热爱上了《易经》,不知怎么和大都市易经学会搭上了,他出资给学会印会刊,另外赞助两万块钱给一副会长出了一本学术专著,然后人家很慷慨地给了他一个副秘书长的头衔。郑巨发很兴奋,到处给易经学会的培训班拉学员,他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有钱人都喜欢沽名钓誉,我不知道易经学会都有什么研究成果,倒是经常听说一些会员打着学会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所以我对易经学会的培训班很不以为然,对郑巨发的这个“副秘书长”头衔就更不感冒。
郑巨发很热情地鼓动我入会,说只有加入了学会,进了组织,才有归属感,才会被主流承认,才能算是真正的名门正派,在社会上也才能挺直腰杆。他说以我的造诣,可以保举我在学会里也弄个一官半职的。我再三推辞,他也再三游说,终于有一天他偷偷地给我在学会里也“捐”了个理事。他大概认为连他这样的《易经》爱好者都是学会的副秘书长了,而我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领路人,也应该理事的。
难得他一片热心,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我以为理事也就是个虚名,哪有什么事真要我去“理”呢?再说了,那些出身名门的大师们,也不会“理”我这个江湖出身的无名之辈。可是没想到,到了年底,易经学会要换届选举,会长这个职位竟然有好几个人争,我也成了香饽饽。郑巨发拉我去易经学会参加年会,并告诉我到了那里一定要投一位新会长候选人的票,那个人叫侯仕易。
侯仕易,侯副校长,侯华的爸爸!
真是冤家路窄,我们竟又成了落在一个井里喝水的蛤蟆了。也罢,我倒要去看看你是如何竞选这个会长的。
易经学会的这次年会是郑巨发赞助的,先后投了三万多块钱。在龙台宾馆包了三天的会议室,另外所有参会会员还安排了房间。据说这次会议的规格是历届年会最高的。郑巨发还许诺,选出新的理事会后,他出资请所有的理事会成员去甘肃天水举行祭拜伏羲氏仪式。
郑巨发是位乐善好施的老板,平日里就喜欢往庙里捐香火钱,也经常资助贫困学生、失学儿童。有一次晚报上报道了一个白血病患者无钱做手术的事,他拿了两万块钱悄悄给人家送去了。自从他创立了这个黄金健保健品公司以来,他自己都记不清捐了多少钱出去了。
我问他的慈善意识从哪来的。他说是受一位高僧的指点。那位高僧送给他一本《了凡四训》,并且专门给他讲解了书上面的一段话:“自己何谓舍财作福?释门万行,以布施为先。所谓布施者,只是舍之一字耳。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苟非能然,先从财上布施。世人以衣食为命,故财为最重。吾从而舍之,内以破吾之悭,外以济人之急;始而勉强,终则泰然,最可以荡涤私情,祛除执吝。”
郑巨发对这段话领悟很透彻,他把这段话的意思讲给我说:“舍财才会换来福报,佛家教人众多的修行方法里,布施是最为重要的。所谓布施,就是一个舍字,越舍越自在,心不牵挂五欲六尘,身心俱都舍去。如果这些做不到,就从财上布施,世人最看重衣食,财布施得愈多,你的财富也愈多。财从哪里来的,连你自己都不晓得。法布施愈多,聪明智慧愈增长。所以不要吝财,不要吝法。吝财,得贫穷的果报。吝法,得愚痴的果报。不肯修无畏布施得的是病苦、短命的果报。富贵五福都是从布施得来的,布施是因。我们要想得好的果报,就要修因;有因才有果。不肯修因妄想得果报,无有是处。”
我说:“你行啊,对禅机参得这么透,人都说商人势利,没想到你却有着不同常人的菩萨心肠。”
郑巨发坦诚地说:“哪里,不瞒兄弟你说,我们干保健品这行的,暴利,说白了和骗人没啥两样,有时候我赚钱都赚得心里打鼓。自从我老婆过世之后,我才明白,世上是真有因果报应的。”
他又说:“看我坐的车了吗?桑塔纳2000,其实奔驰宝马我也买得起,不敢,还是低调点踏实。所以每年我都要想法捐许多钱出去,要不然这年我过得都不自在。哎,我看了《了凡四训》,听了高僧的讲义,也算看明白了,钱财多了压人,心里犯堵,所以自然不快乐,不快乐自然就短寿;舍得多了自在,心里轻松,所以可以多活几年。”
他这样一说,我算是明白了,他施舍钱财,原来是为赎自己的罪过。看来这有钱人也不是好当的,风光无限的背后也有胆战心惊。
大都市易经学会那帮人都是靠忽悠人起家的,逮着像郑巨发这样有钱的主,那还能放得过他。特别是侯仕易那老贼,我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易学专家的幌子,沽名钓誉。可惜郑巨发是鬼迷心窍,把做善事的钱都糟蹋在了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身上。
我要在年会上出出侯仕易洋相,让郑巨发看清这位教授的嘴脸。
我和一位副秘书长住一个房间,他叫蓝沙,这名字,有点像海洋生物,不过人长得倒不凶猛,四十来岁,戴高度近视镜,微胖,笑起来像弥勒佛。他自己开了一间叫做“思正堂”的中医诊所,自古易医皆一家,但凡老中医们,只要认真看过《黄帝内经》的,都懂点《易经》知识;而精通易理的,又都深谙养生之道。我不奇怪他懂《易经》,奇怪的是他的副秘书长怎么来的,不是我看他一眼便对他怀有偏见,而是天下巧事多,我在一年前就领教过他的本领。
去年的一天中午,我和阿娇在烧烤店猛吃了几十串羊肉串,吃完后阿娇就说肚子疼,而且疼得额头冒汗,正好就发现了他的这家“思正堂”。
他的诊所面积不大,不像西医那样有注射室、观察室什么的。除了一溜商场里淘汰下来的旧玻璃柜台,就是柜台后面有许多格子的橱子。诊所里没有病人,只有他一个坐堂郎中,坐在一张颇有些年头的三抽桌后面,桌子的一头摞了很高的书,都是书页发黄的那种。他给阿娇号脉的时候,我扫了一眼那些,从书脊可以看出,有《本草纲目》、《千金要方》、《黄帝内经》什么的,而他刚合上的一本书,是一本《易经注译》——他的书中唯一一本白书页的书。
号完脉,他给阿娇开了一服中药。我表示疑问说:“她可能是刚才吃坏了肚子,吃片阿托品就行了,你开中药现在也不能喝啊!”
他倒不见怪我质疑他,宽厚地笑说:“肚子痛有多种原因,你说是吃坏了肚子那只是表象。根据她的脉象以及她的面色看,她的肠胃不好,这才是隐藏的病根。我配的中药就是调理她的肠胃,从根上祛除后患——我这是中药堂,不售西药的。西药都是化学合成的,对人体有很大的副作用,尤其是对人的精气神有很大的损伤;中医是以人为本,讲究阴阳平衡,药材也都是吸收天地精华的自然之物,只补益,不会伤人气血。”
这倒是我忽略了,病急乱投医,以为是诊所都是中西医结合的呢。我不想听他的免费中药课,只关心阿娇的状况,我扶起阿娇要走。阿娇站起来,试了一下,说:“咦,嗯,奇怪了,竟然好了呢。”
我让她又走了两步,再用手摁了摁腹部,疼痛感果然消失了。我想肯定是她吃肉串太猛,我们又在路上追逐打闹了几回合,小肠纠结了,坐了一会儿,正好给通开了。
没想到蓝大夫来劲了,说:“就是嘛,很多受惊夜啼的小孩到我这里来,我用手摸摸他的头就都好了。你这情况也是一样,我刚才给你号脉的时候已经暗中帮你调了阴阳的,所以就好了,你再拿服药吃下去,就会完全好了。”
我差点笑出来,换了别的年轻孩子,可能真被他唬住了,偏偏我是懂阴阳的,也在天桥下面历练过,这种顺竿爬的伎俩我见得太多了。做相师的察言观色也就罢了,如果当医生的也把察言观色当做“望闻问切”,那未免太可怕了。庸易和庸医是一样的,都能害死人,如果他是两者皆具,那可就会把好好一个人的精神和肉体全都给摧残了。
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试试他的《易经》学到了哪一层。于是问他:“先生,我看您挺神的,您会算命?”
“当然啦,我最擅长的是早就失传的‘铁卜子’,这是算命诸术中最高明的学问——当然,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怎么样,小伙子,要我给你批命吗?”
铁卜子就是铁板神术,我师父肖衍四虽然靠在天桥下面为人算命谋生,但一生学易,对风水界的各门各派、各种相术还是很熟知的,他告诉我传说中邵康节也曾著过《铁板神术》,比《梅花易数》还要神秘,可惜这门术数早就失传了。
我很想见识一下铁卜子的神奇,问他:“卦金一次多少?”
“小伙子,我开医馆不开卦馆,不是缘分相投,我一般不为别人批命,多少达官贵人找我,多少商人老板一掷千金,我从不动心。不入我法眼的,我绝不轻易开卦。我看你骨骼清奇,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都似曾相识,这大约是我们的缘分到了。我破例一次,只收你一百块香火钱,把你一生的命数运势全破解出来,怎么样?”
一百块倒是不多,我为别人占卜也是这个价。我是真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铁卜子,摸了摸钱包,刚要掏钱,阿娇捏住了我的手,虚张声势说:“哎呀,我要去火车站接站呢,马上要迟到了,改天再算吧。”说着硬是把我拖了出去,她是心疼那一百块钱。
出了思正堂,她嘟着小嘴说:“你钱多啊,你自己就是干这行的,你逗人家干吗?”
“我不是逗他,这不是想和他切磋吗?”学相术的和习武之人一样,遇到高手总想切磋一番,正是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没想到,我会和蓝大夫在易经学会的年会上再次见面,而且还住一个房间。可惜的是,我记得他,他忘了我这个“举手投足都似曾相识”的“谈吐不凡”的小伙子。
我谦虚地叫了他一声蓝老师,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一份大都市易经学会的资料,看完之后,不禁为这个学会的庞大机构设置惊叹。
我一直以为易经学会不过是民间性质的社团,由几十个《易经》爱好者聚在一起搞的小圈子,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官方背景。也难怪侯仕易要争这个会长的位置,怎么说这也是一方诸侯,而且还可以坐拥丰富的社会资源和人脉。
这个易经学会里有一位名誉会长,一位会长,还有六位副会长,一位秘书长,十二位副秘书长,常务理事二十多人,理事一百多人,会员不计其数。学会每年要办好几期培训班,所有培训班的学员一结业便转正成了易经学会的会员,我想,大都市易经学会怕是全国会员人数最多的易经学会了。从这份资料上也可以看出,现在《易经》是多么炙手可热的一门学问。
名誉会长是市政协的一位副主席,叫常城,电视里经常出镜,知名度很高。因为有政协副主席挂名,大都市易经学会的社会地位就明显不同于一些小社团了。
会长叫阴曰阳,六十五岁,颇具仙风道骨,是大都市研究《易经》资历最老的一位,他的头衔也最多,是中华易经协会的副会长,神州命理研究会的副会长,华夏堪舆学学会的副会长……著有各种研究专著十余种。他年轻时为了学《易经》,研究风水学,到处拜师学艺,没少吃苦头,20世纪80年代还曾因“搞封建迷信活动”游过街,坐过牢。他对河图洛书最为精通,是当今八宅派堪舆学的领军人物。
六位副会长,简历也都不简单,个个都有背景,有资历,有成果;秘书长秦昆是阴曰阳的关门弟子,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市档案馆的副馆长,完全的官方背景;其他人就不用细看了,能在易经学会前一百名上榜的,都在简历上写着好几个头衔。
我看得眼累,丢下厚厚的资料,叹了声:“真是卧虎藏龙啊。”
蓝沙说:“那当然,大都是中国风水学的发源地,自然是人才济济。”
我是头一次听说风水学还有发源地的,我想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蓝沙已经真记不得一年前的事了,见我年轻,主动问我是哪期培训班的学员。
“我没上过培训班,跟天桥下面的算命先生学的。”我如实回答,也想顺便试探一下蓝沙先生对摆摊相师的态度。
不出所料,蓝沙的脸上果然现出轻视的神情:“哦,天桥下面,那儿是算命一条街。你学看手相还是测字?”
就差没说我是怎么混进易经学会的了,英雄不问出处,连这都不懂,他以为自己有个中医大夫的资历就比别人高一个层次了?我想起去年他向我推销铁卜子时的情形,不由笑了。
“你笑什么?”蓝沙面带愠色问。
我止住了笑问他:“手相和测字是不是都不入流?”
“你最好不要在这些会员中间说你是跟天桥下面的师父学的,手相、测字和《易经》不搭边啊。”蓝沙提醒我说。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又差点笑出来,绷了半天,我才转移话题问他:“原来的会长正干得好好的,怎么要换届呢?”
风水行里,老就是宝,像阴曰阳这样经验丰富,名气十足的老资格,肯定是最适合当会长的。怎么会说换就换呢?
“侯仕易早就瞄上这个会长的位子啦,只是阴曰阳德高望重,他一直没机会。前年的时候,质监局要建新办公大楼,请阴曰阳去堪舆风水。阴曰阳在大都风水界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般也就官方能请动他。他从没出过错,谁知这次不走运,看走了眼,质监局办公楼建好后,他们搬进去没用两个月,局长就得癌症死了,接着是副局长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财务处长被人骗走了一百多万现金……接二连三祸事不断。于是大都市都传是阴曰阳点的楼址,所选的象位有问题,把大楼建在了绝煞位置上了。因此他的威信受到了影响,也严重损害了学会的声誉,姓侯的就借机鼓动理事会要求换届。”
这位集大夫和相师于一身的副秘书长倒是健谈,一开口就滔滔不绝。不过他说的这事倒是有点可笑,看堪舆阴阳宅并不需要多高明的功法,就是最不入流的风水师也不会判断错吉凶象位的,更别说阴曰阳在风水行里厮混了几十年了。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玄机。联想到侯仕易曾破过我师父的功德,置他于死地的事,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你信阴会长会失卦吗?”
“说不好,我认为如果风水师与他所堪舆的阳宅气场不同步的话,肯定会出现偏差。”蓝沙说。
“这偏差也太大了,把好几个人的前途葬送了,”我表示对他的话的质疑,“凭阴会长的经验,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的,他后来是怎么解释这件事的呢?”
“他没作任何表态,只是从那以后再也不出山了,连本来要出版的一部书稿也停了,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我不由得同情起阴曰阳来,他几乎研究了一生的风水学,付出了全部的热情和精力,眼看要功德圆满了,却落个晚节不保,其失落和痛楚可想而知呀。
“六位副会长呢,就是选举也不一定姓侯的能选上啊?”
“姓侯的背景深啊,师范大学的教授、副校长、市领导的座上客,经常给市长讲《易经》的,这次的年会经费又是他找来的,他当然理直气壮嘛。”
“给市长讲《易经》?”这事我可从没听说过,不过一位大学的副校长,与市长有交情也是很正常的。
“他自己这样说嘛,谁也没见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喽。”
这个侯仕易倒是挺会包装自己的,既有教授职称,又靠上政府这棵大树,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可惜郑巨发一心行善,却不小心做了一件助纣为虐的事。
我和蓝沙正聊着,郑巨发来叫我去他房间说点事。
“天一,你抽空去各个房间转转,多和参会代表沟通沟通,帮着侯教授拉拉票。”
“你是怎么上了侯仕易的船的?”我笑着问他,“你成了他的忠实……拥趸啦。”我差点说出“走狗”两个字,想想和他的关系虽然处得不错,但还没到可以无所顾忌的地步,就换了个词。
“这叫什么话呀,怎么叫上船,要说上船也是先上你的船才对。是帮一个朋友的忙,我告诉你吧,是市里一位领导打的招呼。到现在我只见了侯教授一面,他是研究《易经》的专家,他有这个能力做会长。”郑巨发说。
我说郑巨发怎么出手如此大方呢,又是包酒店,又是请去甘肃,原来是市领导打招呼,看来他说自己是市长的座上客真不是空穴来风。动了这么多的资源,这姓侯的对这个会长位置是势在必得啊。好,越是这样,我越要揭开你的虚伪面具,让这些易经界的精英们看看这个会长候选人是什么货色。反正他已和我摊完牌了,我也不怕再得罪他一次,斗得过斗不过他且不论,能恶心他一把也算出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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