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两人呐……
瞧着她这般乖顺的模样，裴靳倒是想起了几日之前她们在顾木声院子里的凉亭上的那一场对弈，这个小姑娘，步步紧逼，攻城略地毫不手软，可不像是个乖巧的人儿。
裴靳笑着回了礼：“顾县主。”
“你们两个怎么这般客气。”卫卿眯着眼睛笑，亲热的挽住了楚云秞的手，“不管如何，楚楚可都算是你的妹妹，哪有人像你这般当人兄长的。”
“今儿是我的不好，改日给表妹送几件玩物来，权当愚兄的赔罪了。”裴靳立马顺着卫卿的话改口，语气之间极是亲昵。
楚云秞瞧着，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有些不顺，可她除了克制之外，也只能克制：“多谢裴世子。”
“怎么还叫裴世子？”卫卿无奈的一笑，“好了，你将我送到这儿，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你就先走吧，我与楚楚说说话。”
“姐姐。”不等裴靳开口，楚云秞却是率先截断了她的话，“我今儿精神不怎么好，可能无法陪你，不若改日再叙吧，反正我这几日也都住在这儿，姐姐什么时候想找我，都方便得很。”
瞧着楚云秞有些苍白的脸色，卫卿有些心疼的捏住了她的手：“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你丫头干嘛什么非得自己扛呀。”
“照顾人太辛苦了，再言我身边还有琇莹和婉如，有她们两人足以，姐姐就和裴世子先去吧。”楚云秞柔婉的一笑，还推了推卫卿。
卫卿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想说话的时候，就被身后的裴靳给拉住了手：“既然表妹说不太舒服，你就不要闹她了，改日再来吧。”楚云秞福身：“多谢裴世子体谅。”
卫卿有些不愉的瞪了裴靳一眼，可到底没有驳了他的意思，便只能顺着楚云秞的话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同裴靳告辞，离开了院子。
卫卿刚走，婉如就急得跳脚：“县主，您怎么这般糊涂？大小姐好心好意的来瞧您，您干嘛要将大小姐给赶走啊！”
楚云秞的眉眼已经完全沉冷下来：“婉如。”
“县主。”
“你要是这般喜欢我这位大表姐，我这个当主子的若是不成之美，岂不是不识趣。”楚云秞冷笑，“明儿，你就去大表姐身边侍候吧，我这儿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婉如脸色刹那变白：“县主您说什么了？”
“滚出去。”楚云秞随手抓过身边的茶盏，奋力的往外一掷。茶盏在石阶上被摔得稀烂，水花瓷片飞溅了一地。
婉如被吓得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伏在地面上，小小的身子不断地发抖。琇莹与她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当即便也跪了下来：“县主，婉如只是无心之言罢了。”
“琇莹，你是个知情识趣，难道也想离开我的院子？”楚云秞冷冷道，可低头望着琇莹的眼神，也说不上多有温度。
琇莹对上楚云秞的目光，身子猛然发冷，她该明白的，主子忘了以前的事，对她来说，她们自然是可有可无之人，那些从小长大的情谊，早就随着她那一跌，全然忘却。
琇莹拉着婉如的手，又重新磕了头：“县主今儿精神不太好，奴婢先与婉如一同退下，有什么事儿，明儿再来禀告县主。”
“下去。”楚云秞背转了身子，红着眼睛斥道。此刻已经入夜了。
她背对着屋门而站，双眼红着溢满了泪，可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地抿着唇，任由那泪水哗啦啦的清洗过脸庞，就像是天漏了一个大洞，洞里不停地漏着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又如同是河道决堤，无法抑制。
楚云秞也不知自己在坐在那无声哭了多久，只觉得后面自己的双眼干涩的厉害，痛得好像下一刻，便可流下血泪来。
她双手环着自己的单薄的肩膀，歪着头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黑夜笼罩，皓月当空。
像极那一年，她着嫁衣，戴凤冠，千里迢迢嫁进肃亲王府的时候。
她翻身下了床榻，揽镜瞧着自己红肿的双眼，顿然之间心酸的厉害。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了前世种种。再想起今日之事，又让她如何能不怨不恨，不嫉妒，不为之发疯。
想着，他曾经身旁的位置，并不属于她，想着，他也曾对另一个人，呵护备至，温声关怀，她觉得自己就嫉妒的发疯。
今生，她抛下家国不顾一切的远寻而来……终究，还是注定要孤身瓢泼在这个红尘之中吗？
那一霎，她只觉得自己心口抽痛的厉害。
她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虽如今已是深春，可夜里的地面，却还是冰凉凉的一片，不一会儿她便冻得手脚冰冷，僵硬的无法施展任何动作。
也不知在地面上躺了多久，楚云秞倏然撑着身子慢吞吞的爬起，从窗扇中翻了出来。
出了院子，卫卿就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子期，你说楚楚失忆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知。”裴靳淡淡道，“不过，她倒是变了不少，你与她还是适当的保持距离为好。”
“为何？”卫卿水灵灵的眸中透出几分哀怨来，“以前楚楚可听我的话，对我也可好了，不管做什么，她都喜欢黏着我的，然后跟在我的身边，欢快的叫我姐姐，姐姐的，我以为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了。”
裴靳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卫卿越说，便越觉得难受，她伸手抹了抹眼角：“子期，有朝一日，你也会离我而去，不管不顾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我还是愿给你一个承诺。”裴靳的语气顿是就软和下来。
“什么承诺？在你能力之内，你会保我余生安定吗？”卫卿自嘲一笑，“你我定亲少说也有十七载了，可我却从不曾真真正正的看透过你，子期，你在意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裴靳停下了脚步，奇怪的瞧她：“这有区别吗？”
卫卿苦笑无言，她拉着裴靳的衣袖，缓缓地掂起了脚，挨近了他的脸颊。
再离他们不远的身后，栽着一棵参天的大树，夜风袅袅拂过，枝叶婆娑晃动，月光细碎的映了满院，而楚云秞正面无表情坐在树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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