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这样连走路都不方便，刚想再去翻找自己的衣服，都是盛闻带过来的，大都是贴身换洗的东西，也知道她不出去，没有带特别厚的衣服。
迟书将狐狸毛的帽子盖上，看着余温整条胳膊都藏在袖子里，自己本想抓她的袖子的，但羽绒服实在是太滑了，抓了几次没抓到。
“左手伸出来让我抓。”他将余温的胳膊拽出来，一点点的掏出余温的几根手指来，她掌心湿漉漉的，他攥了一会就暖了。
现在正好是护士去用餐的时间，两个人就这么悄悄的溜出去了，两个人站在电梯里往下走的时候，进电梯的人总是先看他们两个，余温感觉有些别扭，她一直不太习惯别人的长久注视。
直到刚进来的一个大学生给了余温原因，“你们两个这是情侣的衣服吗？真的特别显眼好看，一身白，特别好。”
迟书抿嘴而笑，“对啊。”
医院旁边的火锅店人满为患，服务员都忙不完，幸亏两个人过去的时候排上了桌子，靠窗的角落的位置，不过窗外的雪色被遮挡住了，玻璃外面堆了一层刚清扫的雪，像是一座小山一样压着玻璃。
余温脱掉身上的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上面是一只牛奶猫的卡通图案，这很不是余温会买的风格，看来盛闻没有回家拿衣服，而是去附近买的。
不过质量很好，软软的羊毛。
火锅店的生意太好了，但菜很快就不足了，连余温最爱的毛肚也剩下了半份了，还有几道特色的汤底都没有了。
两个人点了鸳鸯锅，余温看着自己奶白色的锅底，直到水沸腾了，才往里面加东西，一抬头见迟书将一杯热豆奶放在了她的面前，而他的手里扭着易拉罐的啤酒，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用几根手指捏着。
“怎么喝酒了？”余温带着几分的担忧，“你在外面不喝酒的。”
迟书刚才从吹着热气的空调机旁经过，头发都被吹的有些凌乱，灯光下那双眼睛特别漂亮，看人的时候很深情，再配上微微笑着的表情，余温的胸口像是被撞了一下。
“我是不在外人面前喝，你跟他们不一样。”迟书站在余温身边就急不可耐的拽开易拉罐环，他喝了一口，冰冷的酒刺激着他的喉咙，他的鼻腔里钻出一股气儿，脑袋也没那么清醒了。
余温力气很小，拧不开豆奶的盖子，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
迟书刚喝下去的酒差点没喷出来，然后放下手里的易拉罐，怒道，“男人的身体不能随便乱碰，尤其是肚子，麻烦下次继续踢我小腿。”
余温很听话的移了一下凳子，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他也笑了起来，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拿过豆奶，毫不费力的拧开，然后将瓶子放在了余温的面前。
锅底还在沸腾着，余温赶紧往锅里胡乱的丢着东西，一盘菜两边各一半，很快就清空了几盘子。
迟书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啤酒已经没了一半，他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青菜。
“好像堆雪玩啊，汕城那个地方从没下过雪，离开之后我第一次看见下雪的时候特别激动，捧了好多回去用电热壶烧了，然后煮茶喝。”余温拿着筷子在空中比划着，“我以前见电视剧是雪水煮茶，以为喝了能长寿。”
“脏死了。”迟书满眼好奇，“好喝吗？”
“肚子疼了好几天，一瓶治肠胃的药进去半瓶，连电热水壶也扔了。”余温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蠢透了。”
迟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碗里的菜，“我第一次看见下雪还是跟我爸在剧组，人工降雪，我那时候特别爱看，戏拍完了我还闹着要看，我爸就让工人又弄了几个小时，十几台造雪机在那里摆着，就那么几个小时，将近二十万，全是我爸自己掏的钱。”
余温很少在迟书嘴里听到自己家里人的事情，默默地在一旁听着。
“那时候我爸兜里也没剩多少钱，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妈气的骂了我半天。”迟书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我妈妈长得很漂亮，当初追求者那么多，还是选了最不合适的，她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那么年轻。”
他的母亲有多好看，余温小时候就听说过的，汕城里最出名的姑娘，当初电视台总是邀请她过去表演，小小的年纪就想着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甚至违背了母亲，直接拎着行李离开了家。
余温没见过，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那个不服命的姑娘，然后她的记忆中，就是人们说着她的好命，嫁了一个多有钱的人，将近二十年没回来的姑娘，却始终没有再回到汕城那个地方。
回去的是迟书，他的眉眼像极了母亲，老太太看见他，哭的昏死过去。
迟书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片场出事的两天前，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我妈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我爸就在那抽烟，一直拿着手机看，我还以为他不高兴呢，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发出去了二十多万的红包，大大小小的群里都发了几遍。”
余温知道他再继续会说什么了，赶紧想要打断，她不想听，也不敢听。
“我想吃小酥肉。”余温攥着筷子，直接打断。
“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迟书染上了痛苦，“我人在外地，等到了医院，抢救室门口全是人，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那么多亲人呢，一个个就在外面争吵，开始分财产。”
迟书低着头继续说，“医生出来通知抢救无效的时候，只有我听到了，我过去问是哪一个，医生说两个人，那一刻天塌了。”
余温伸手抓着迟书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都过去了，别想了，你想想我的遭遇，心里就会好多了。”
他扯动了一下唇，然后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他们一分钱都不想给我的，还是大哥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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