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衍?
顾文武想了想,茫然道:“没听过这个人啊。”
云殊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暗道魏九难道还没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遂看了眼柳折枝,后者会意,笑眯眯地弯下身:“温长衍不知道,那……谢衍呢?”他长相极为妩媚,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和弦月一般,明明十分友善,却令人不寒而栗。
顾文武目露惊惧:“你、你们……”怎么知道?!
他的话梗在喉口。
关于谢衍,这个人的一切在督公府都是绝密,魏九为了隐瞒他的存在,甚至不惜把当初派去南阳的人全数处死。这些年来,外界只知道谢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却不知走脱了两个孩子。顾文武听他们云淡风轻的揭破,看着眼前白衣高华眉眼清寒的男子,突然就生出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慌乱伏身,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不敢有半分隐瞒……
云殊静静听着,顾文武的话和青儿的一句句重合,他眼前似乎勾勒出那场大火中,五岁女童躲在衣柜里颤抖绝望的模样……
“畜生!”耳边猛地一声响,却是柳折枝一脚踹翻了顾文武。
这个大盛公子历来风雅,此刻脸上亦经不住露出几分恼怒:“谢老将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没死在敌人的刀兵下,却死在自己人的暗箭中,可恨!”当初听闻谢家的事情还在孩提时,他并没有多少感触,可此刻听顾文武细说,如何构陷、如何诱谢胡子离府,如何抓了他的家人威胁、又如何出尔反尔在他面前砍了妻儿的脑袋……一世英名的武将悲愤难鸣,魏九却踩着他的脊梁骨冷笑。柳折枝自问不是多么有血性的人,也听得双目发红气血逆流。
“是、是,我畜生、我混蛋、我不是人!”顾文武也当真能忍,啪啪啪地就扇起自己耳光。
柳折枝冷笑一声:“阿殊,和这种小人说什么,拖出去喂小黑小白吧!”小黑小白是竹一豢养的狗,顾文武大骇拼命要求饶,却被旁边的暗卫先一步堵住嘴,他“呜呜”挣扎着,两眼哀求地望着云殊。
云殊并未看他,站了一会儿挥下手,转身离去。
这个动作意味着暂时放他一马,暗卫们面面相觑松了手,顾文武如蒙大赦瘫在地上,身下泄出一股难闻的尿骚味。柳折枝狠狠瞪他眼,也快步追上去。
“阿殊、阿殊!”柳折枝追出地牢,不解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放过那个畜生?”喘了口气继续道,“原本你前些天要我抓他来,我还觉得你小题大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可今天听下来,这畜生不死个十七八次,简直对不起谢老将军全家的在天之灵!”
他说得义愤无比,云殊淡淡斜他眼,柳折枝一愣,迅速解释道:“咳,我是说逝去的谢家人,不包括小郡主,嗯,不包括她……”
柳折枝边说心下边滴冷汗,魏青棠也是谢家的人,他那一句“谢老将军全家的在天之灵”赫然把她圈了进去,那不是咒她死吗?
还好云殊也没怎么计较,沉默了一阵儿,忽问:“你若是谢家人,会如何。”
柳折枝呆了下,笑道:“还能怎么样,报仇呗。”满门含冤屈死,怎么可能不报仇。
云殊点点头,又问:“仇人是魏九?”
柳折枝凤眸一眯,有些认真地思索了下这个问题:“这个嘛,于你我倒是无妨,不过若是对一无所有的谢家人……老实说,这些年被魏九搞得家破人亡的也不止一家,他权势滔天,很多人根本没能力找他报仇,所以那些隐姓埋名重新生活的,也算一种选择吧。”
不是每桩血仇都能得报,也有很多人不愿沉沦在仇恨中失去未来。
温长衍选了后者,魏青棠选了前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候,也更让人心疼。
云殊没有再问,脚下步伐加快,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她。
暗香阁,女子正在净面,冷不防腰上一紧,男人从背后抱住她。
“阿殊……”起先的僵硬退去,魏青棠有些无奈地唤了声。
殊不料腰上力道骤沉,他似乎加大手劲更用力地搂住她:“别动。”
低哑的声线钻进耳朵里,痒痒的、麻麻的,魏青棠抿了下唇,有些不安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是魏九有新动作了?还是容墨的案子最终没有结果?
她心里七上八下悬吊吊的,云殊埋在她颈间深深吸口气:“是你……”
清冷的语声带着与平日迥然相异的波动,他缓缓吐字:“你很好。”
魏青棠:“……”
“???”
谁能告诉她杀神吃错什么药了,为什么会跑来跟她说“你很好”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她抿抿唇,侧了侧脑袋:“阿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这么说得话,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啊不,请求。”
云殊不假思索道:“说。”
魏青棠挑了下眉,心说他今天情况真不对劲,然而哪管这些,趁他病要他……嗯……
“是这样,我今晚身子不适,你能不能……去睡书房呀?”
她那晚被他折腾得够呛,都有心理阴影了,于是趁机开口。
云殊闻言一僵,眼底里的心疼与复杂迅速退去,他松了手,让女子期期艾艾地转过身来,在满怀希望看向自己并期待得到肯定答复时道:“此事不可。”
魏青棠:“!?”
额角一抽,她就知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要再信就是傻子!
于是又是难以招架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好消息到了。
“主子、王妃,在这两天百姓们的疯狂击鼓鸣冤和士林学子的静坐示威下,魏九终于抵不住压力,松口了!”秦恒精神奕奕地走进来道,“他已经示意刑部,承认此案为谋杀,至于主谋者打算推一个东厂蕃子出来顶罪,外面已经传遍了,大家跟过新岁似的,就差敲锣打鼓放炮竹了!”
魏青棠闻言精神一振,昨夜的不适也好了很多。
她当然知道大伙为什么这么高兴,自魏九掌权以来,从未出现过东厂、西厂或锦衣卫中人定罪的事。哪怕是前年锦衣卫当街拖死二十个读书人,如此恶劣行径官府也没把一人下狱!现在虽只处理了一个东厂蕃子,但这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说明天理昭彰,魏九也不能只手遮天!
然而一想到这些都是用容墨的命换来的,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云殊见状,抬手摸摸她脑袋,像是无声地安慰。
魏青棠扬脸笑了笑:“没事,就是很感慨容墨和清玉姐……”
她话没说完,阿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王妃,楚三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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