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事,让她的思想心理都发生了极度转变。而且这件事一定和狗有关。那段时间她有发生什么事吗?”
“问题就在这,没有调查出任何可疑的事和人,就知道在她离婚后,继父死前,她似乎得了一段时间抑郁症,找了心理医生。这之后不久她继父死了,她就回国忙碌于各种救助狗狗的公益事业。”
庞蔓听到这,一拍巴掌,“那个心理医生,也许是关键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找人联系她在美国的那个心理医生,想看看能不能从那边得到点线索。但调查她一直没有接触过别的人,这个提线木偶术到底是谁给她下的呢?”
“而且,她继父都死了,她有大笔财产,从此可以自由自在了,好日子刚开始,我想不明白吴晗会为了什么幻影,而甘愿放弃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新生活。这点还是没有说服力。
她之前在医院不清醒的时候一直叫着那只小狗安安,你说她梦里是那只狗吗,就算这么多年真心待她的只有一只狗,也不至于让她抛下自由,选择在梦境里沉迷吧。这说不通。
你说什么能让吴晗这么着迷,知道自己深陷其中,还心甘情愿沉沦呢?如果是你,什么能让你抛下一切,选择一个幻影?”
庞蔓问出心中疑惑,开始换位思考了。
余之野想了想,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东西,最难忘的经历,是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后来和师父在一起,无论是母亲还是师父,他们死的时候,他都痛不欲生。
这世界给他以爱,然后再夺走,空难留一个念想。拥有过再失去和从未得到过,哪一个更遗憾,是说不清的。
头几年,他在很多个不眠夜里,在漆黑夜色下看到自己脆弱的心,那是不曾为别人道的脆弱。总幻想着回到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这种情绪压抑很久,直到他开始有当年案子的线索,成为他的精神支柱,让他重新站起来。
他已经很久不再幻想他们活着的美好时光了。
所以再美好的幻影,他现在都不会选,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任务,母亲的死,师父的死,他要找到真相。
“问你话呢,你最近分析案情怎么总走神。”
庞蔓看他没回答,有些不悦。
“因为我的助理越来越出色了,你有想法就直接说,如果是你,梦里有什么能吸引你长睡不起。”
“有什么我都不会长睡不起,好死不如赖活着,过去再美好,那都是过去,人要往前看。”
庞蔓叹息着,换位思考想过这个可能,如果给自己一个梦,她会选择沉浸于哪段时光,答案显而易见。
她这前半生,唯一感到幸福的时光,就是和谢晨鸣在一起那两年。
谢晨鸣刚出事时,她总梦见他醒过来,这几年却很少再梦了。
这世间太多沉浸于过去没有走出来的人,表面假装洒脱,一个劲强调自己不在乎,可若是真的向前看了,她也不至于守十年。
可若说给她个机会,和谢晨鸣梦中在一起,永不醒来,她也是不愿意的。
为什么?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现实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自己追寻。过去了就过去了,她只是还没放下,但不代表,走不出来。
余之野笑了,“真这么洒脱?”
“谈不上洒脱,可能是我这些年一直被人善待吧,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依然有人爱我,庞老师,东风,还有酒吧的朋友。
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在寂寞痛苦中,只要有一丝阳光,便会继续成长。真正沉迷于过去走不出来的人,一定是从未被善待,所以才会对回忆里仅有的一点善意死抓住不放。
吴晗的资料看得出来,她一路被人算计,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她,才会对幼时一只狗念念不忘。可我总觉得她没那么简单,看经历,应该是在她离婚后得抑郁症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成为大转折,她的梦境应该和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接触的人有关系,所以那个心理医生很关键。”
余之野点头,一时两人沉默,似在思考,又像是从这案子想到自己。
庞蔓先开口,“在想什么?”
“在想你刚说的话。”
“我?”
庞蔓好笑的,“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你会往前走,我在想你什么时候,真的可以放下过去,不仅仅说说而已。”
庞蔓呼吸一滞,余之野探身过来,表情带了几分严肃,庞蔓心漏跳了一拍,她承认自己很多时候面对感情像个胆小鬼,不如自己说的洒脱。
她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她放不下昔日爱人,可同时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靠着谢晨鸣给的回忆过一辈子的人,她不甘心,她还这么年轻,怀念着激情肆意的青春,哪怕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她也仅仅才三十岁。
此时庞蔓看着余之野,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的脖子上喉结滚动。
庞蔓别开视线,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多快一点了,没想到刚刚分析案情,时间过得这么快。这个时间,这样的夜晚,荷尔蒙在波动,庞蔓慌张的。
“算了,明天再继续分析,我先回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可刚站起来,手就被余之野拉住,“帮我个忙再走。”
庞蔓想问什么忙。
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余之野卷起衬衫袖子,手臂露出来一块淤青。刚才因他都穿着外套,庞蔓没有发现,此时看那淤青已经紫了一片,“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吴晗发疯拿东西砸过来的时候。”
庞蔓才想起来确实刚才吴晗除了枕头,还把桌边花瓶和她买的果篮都砸过来。站在她旁边的余之野看不见,只能听声音帮她挡了一下,“抱歉啊,当时我没反应过来。”
庞蔓有点自责,觉得自己这助理真是不称职,蹲下来查看他的手臂,没破皮,还能动。只是一碰,他会不自觉地颤抖,“这要怎么处理呢。要不要去医院?”
“骨头没事,但筋抻了一下。我箱子里有跌打损伤的红花油,你帮我,揉一下吧。”
庞蔓忙去他箱子里找,有一个不算小的医药用品包,打开里面常备的感冒药消炎药,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纱布碘酒,和进口的眼药水。
庞蔓回头看他安静坐着的样子。
人前总是高傲倔强,可实际上,身为一个盲人,难免有磕碰的时候。因为看不到,总要去承受一些意外带来的伤痛。
这一刻她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和心疼。
拿过缓解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在手里搓热,小心的给他揉着,余之野吃痛的往后缩,被庞蔓一把拉住胳膊,“别动。以后你走路,牵着我,这助理的钱你不能白花了吧。”
“这是在心疼我?”
“别总那么逞强,你已经在很多方面证明自己不输于常人,很厉害了。其实就算有人笑又如何你又看不到,自尊心就那么重要?逞强的后果还不是一个人受着,多不值当。偶尔示弱,也没什么。”
庞蔓一边絮叨一边给他搓着手臂,余之野难得一次没反驳,乖乖坐在那,淡笑着点头,“好。”
他此时就在示弱。
庞蔓心里像被一滴落下的水激起了涟漪,抬头对上他银河一样的眼眸,知道他看不见,所以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个男人。
两人之间充斥红花油的辛辣味,气氛有些微妙了。午夜,孤男孤女,这样关心的话语是不能随便说的。
庞蔓缓过神,站起来说去洗手,余之野反手扣住她手腕,庞蔓咽了口口水,小声问他干什么。
余之野没抬头,声音有些哑,“在这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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