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月说着话,但她的手却横着一股劲儿,一直放在严言身后,隐隐使着力,推着她走,她连往后退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没走几步,严思月忽然就揽住了她的肩。
熟悉的嗡鸣又卷土重来了一次,这一次不光是没有听到严思月说了什么,连严思月方才手放在何处,她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嗡鸣声渐渐减弱。
“容宝林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才是。”
严言下意识的去摸了禁步,上面什么都没有。
“今日小皇子满月,陛下一定会来容宝林宫里,温贵人当着皇上的面,总不能再嚣张了吧。”严思月习惯了严言的沉默,自言自语道。
“温贵人竟也肯来。”
“她如何能不来。”严思月得意的笑,“自她母亲的事后,她就失了宠,听说陛下好些日子没去过她那儿了,这次她一定会来。”
严言回头想瞧一眼红雀,却发现麦冬死死的挡在她身后,根本看不到红雀的身影。
推推搡搡之中到了春宜轩,里面全是扎堆儿的妃嫔,站在一起说笑。
满月宴设在秋华殿,皇后娘娘先一步在春宜轩瞧十一皇子,其他妃嫔自然也跟着来了。
院子里人流如织,独独她与严思月格格不入。
准确的说,只有严言格格不入。
严思月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妃嫔之中,与这个谈笑两句,与那个哄笑几声,严言只得站在旁边陪着笑。
这严思月若是放在朝堂,怕没几天就因着结党营私被皇上下了狱。
“妹妹,我们要不也去瞧瞧十一皇子,听说这孩子生的极可爱,脸蛋软软嫩嫩的。”
严思月期待的等着严言的回答。
在严言眼里,严思月就好像是在问:快来,要不要跳进我给你设计好的圈套里?
“好,我陪姐姐去。”
其实去不去的根本由不得她,她刚想拒绝,就听到脑海中有一声细微的嗡鸣。
严言跟着严思月走进春宜轩的正厅,正厅里人不多,只有皇后和容宝林两人在坐着说话。
“毓安也来了?”皇后一眼就瞧见了严思月身后跟着的严言。
“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我和妹妹想去瞧瞧十一皇子。”严思月笑道。
皇后了然一笑,“去吧,小皇子就在殿中,现在有奶妈在看顾。”
容宝林坐在皇后侧身,和严言对视了一眼。
那眼里哪有母亲对孩子满月的欣慰,全是担忧和自责。
想来,是容宝林的孩子满月之后就要交予皇后抚养,所以才如此不舍。
严言走进正殿时,十一皇子正安安静静的睡着,严思月走近去瞧了瞧,严言只站在原地,并不打算往前一步。
这春宜轩也不知为何,正殿不朝南反而有些偏北,屋内不甚光亮,连铜镜都照不清人脸。
严言瞧着铜镜里的自己,越瞧越不对,倒不是这铜镜不对,而是她头上的绒花少了一片。
严言立刻看向小皇子的摇车,空空如也,她回头看了一眼红雀,红雀凑了过来。
“黄心绒花少了一瓣。”严言低声道。
红雀垂眼回想,“莫不是那时?”
“一会儿找找,若是寻不出,就避着人去找阿香一趟。”
除却将她的发饰留在小皇子的房中之外,严言再想不出拿着这绒花还能有什么用处。
果然,两人刚回前厅,严思月就借故将严言一人丢在路上,想制造严言曾独处过的证据。
严言绝不会如她的愿,转身就和温贵人扎堆在一起,就算温贵人不会帮她说话,但看到严思月得势,她也绝不会罢休。
皇后瞧着时间差不多,先行一步往秋华殿去。
众人也跟着皇后的脚步一同前行,而严思月此时还未曾出来,直至妃嫔走的一干二净,才从春宜轩中出来。
严思月出来一瞧严言不知所踪,几经询问,才得知严言也跟着皇后去了。
她带着火气快步追严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怪。
“你怎的都不等我?”
严言暗暗冷笑,严思月这觉得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聪明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方才我瞧着皇后娘娘出来,却没见你,我当是皇后娘娘叫你有其他的事,就只好跟着娘娘先走了。”严言无辜的道。
“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严思月忙松了语气,回到之前的温婉。
严思月边走边平复她的呼吸,听似是方才快步走来的呵喘,但其中紧张的轻颤却瞒不过严言的耳朵。
这应当就是做了亏心的事的下场。
秋华殿不比大殿宽敞,但也算是奢华。
众人纷纷落座,皇上才悄然而至。
红雀不知不觉的站在严言身后,“什么都没有,待人走后我又叫着都弈一同将正殿前后找了一圈,仍是没瞧到那瓣绒花。”
严言心里一沉,若是不在屋子里,那必定是在谁的手里。
她举目四望,除了二皇子没来,其他皇子都与严言坐在一起,严思月则和对面的一众妃嫔坐在一起。
“印儿呢?怎的还没抱来?”皇上看了一圈,问道。
皇后笑道:“方才从春宜轩出来的时候,印儿还在睡着,本宫叫奶妈待孩子醒了再抱来,现在应是在路上了。”
忽然,宫外一个壮硕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人走近了,才看出是十一皇子身边的奶妈。
“不好了!十一皇子不见了!”
皇后听到这样一句话,笑容瞬间凝在脸上。
“怎么回事儿!”皇后立刻站起身来。
“奴婢不知!方才郡主与严小姐一同来看过小皇子之后,奴婢就被人叫了出来,一回来,就发现皇子不见了。奴婢还以为是宝林等的着急,叫别人抱走了皇子,方才陈公公派人来催,奴婢才发现皇子不见了!”
奶妈匍匐在地,知道此事再如何辩白也是自己的疏忽。
容宝林一听这话,就胸口一紧,昏了过去。
“查!”
皇上震怒,殿中噤若寒蝉。
禁卫军与宫中侍卫一同出动,从里到外将宫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钰先行带着身边的太监探查过后,带着查到的可疑之物呈了上来。
“陛下,奴才一到春宜轩就在这正殿南方的窗口处寻到了一瓣绒花。”
“这不是!”严思月忽然惊呼一声,就好似知道自己失言一般紧紧抿着嘴。
殿中众人一时间都带着各不相同的表情看着严思月。
皇后高声道:“这是什么?你大胆的说!本宫替你担着!”
严思月为难的站起身,看着严言说道:“皇后娘娘,这绒花是毓安之物,今日我与她一同来春宜轩,自然是有印象的。”
皇后故作思索的看了一眼皇上,接着对严言说道:“毓安,这绒花是你的?”
“是,是儿臣的。”严言不慌不乱。
“毓安,本宫念在你是启盛的郡主,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如实交代你的罪行,兴许陛下还能饶你一命,若你执意作恶,那,即便是本宫求情,也是无用啊!”
“母后,儿臣并不知此事,我与容宝林无冤无仇,何必要去害她的孩子?”
皇后失望的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这容宝林之前不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你嫌她不声不响的就成了容宝林,所以你记恨她。”
“母后,容宝林是正正当当从我宫中出去的,她侍奉陛下的第一日,我便叫她告诉陛下她的来历。”
皇后的重拳统统打在了棉花身上,不痛不痒。
严思月哭求道:“妹妹,若是你做的你承认便罢,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受罚!”
“多谢姐姐好意,可此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看着严言平淡的脸,严思月都怀疑她可能真的没有七情六欲。
严思月:“那你如何解释那绒花的事儿?”
“发簪松动,绒花掉落是常事。”
皇后痛心疾首,“毓安,如今证据都放在这里,已经不容你辩驳了!”
严思月又气又恼,好像是在挽救一个误入歧途的家人一般,“一朵绒花或许不能说明什么,可那时从正殿出去之后,我回头去找皇后娘娘,那时可是你一个人待着的。”
对面的妃嫔之中,一个脸生的答应像是和周围的人谈话一般,大声道:“如此,岂不是证据确凿了?就算郡主不承认,但却也是郡主的嫌疑最大!”
严思月急的眼眶发红,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回头,仍有一线生机,若是一意孤行,那可真是穷途末路了!”
严言瞧了一眼身边一脸担忧的李焕,蠢蠢欲动的想要替她求情。
她在心里默默祈求,可千万别站起来。
皇上仍是默不作声,或许是知道此事与严言无关,也或许是更在乎十一皇子的下落,根本不想纠缠是谁做的此事。
严思月起身跪在殿中,求情道:“陛下,娘娘,毓安年纪还小,或许只是因为与容宝林的过节,鬼迷心窍才做下此事,请陛下,娘娘从轻责罚!”
皇后并不知严言平时勤去养心殿的事儿,看陛下沉默不语,还当陛下是拿不定主意。
她摇摇头,“既然思月为你求情,那本宫只好先将你押入天牢,待事情查明,陛下自会给你相应的责罚。”
说起来,倒也是奇怪,严思月因着嫉妒要折腾她也就罢了,这皇后为何也要跟着凑这个热闹,严言心里暗想。
“来人啊,将郡主押入天牢!”
听到这句话,严思月的肩随着她松的一口气放了下来。
侍卫瞧皇上撑着头不说话,只好往严言身边走去。
突然,陛下冷喝道:“等等。”
两个侍卫往后一站,等着皇上发话。
遮不住的欣喜瞬间占领了严思月的眼底,看来陛下是打算在殿中就要惩治严言。
“陛下!”边固举着托盘堪堪赶到。
“陛下,我们方才在殿中细细巡查之后,还发现了这个!”
陈公公接过边固手中的托盘,小跑着呈了上去。
严思月伸长了脖子,睁着眼瞧来瞧去,怎么也看不到那托盘之中放的何物。
边固跪在她的身边,继续说道:“我们在十一皇子的摇车下面,发现了这块碎布,这碎布夹在摇车下面的杠杆处,应是那抱走十一皇子的人慌忙逃脱,才忽视了自己的衣物被摇车扯下了这一块。”
皇后随意瞧了一眼,说道:“这不过是一块无主的衬裙的料子罢了,况且十一皇子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不如先审毓安一番,如此若不定能知晓十一皇子的下落。”
皇上握着料子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是个正常人,衣服被夹住,一定会有所反应,这人一定是慌里慌张想要逃脱,才没有发觉自己的衬裙被夹在了皇子的摇车下。”
“陛下,这碎布或许是容宝林宫中的宫女或者奶妈遗漏在那处的也说不一定。”
皇上并不回答,“若是毓安的衬裙上没有与这块碎布相同的缺口,那么此事应当与毓安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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