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李轻颜有点闷闷不乐,赵鸿昱批完折子回来,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舒展舒展筋骨,阿颜说得对,伏案太久,总一种姿式,颈椎和脊柱都会有问题,要多锻炼才行。
一套拳打完,他已经出了身汗,果然通体舒泰了许多,酸胀的肩颈也好多了,精神抖擞地进了殿,就见阿颜正无聊地把一张画纸撕成条,然后往火盆里扔,扬起灰尘落在她的发际,她也没发觉。
“怎么了?”赵鸿昱走近,也学着她搬了个绣凳坐在火盆边。
“当初,和秋的面首都怎么处置了?”李轻颜问道。
赵鸿昱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李轻颜便说起许公子的事,赵鸿昱听了脸色很难看,将火剪重重地扔进火盆里道:“无耻!”
李轻颜只道他爱才,许公子一个正经读书人竟被害声名狼籍,身死道消,可怜可惜,若不是和秋,他如今也该为官一任了。
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拧眉道:“当初处理这件事的是皇城司的人。”
李轻颜愣住:“为何是皇城司?这事不该属于刑部吗?”
赵鸿昱道:“那是我刚登基,顾不过来这些事,是林相处理的。”
“那些人都怎么处理了?他们中,有不少是被和秋诱骗或者霸凌的。”
“这事我也不记得了,明天查一查就知道了。”
翌日,难得是个大晴天,芍药像只快乐的鸟儿一样跑进来:“娘娘,娘娘,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奴婢给您剪几枝回来?”
李轻颜窝在被子里看画本,闻言也来了兴致:“等等,一起去。”
汤嬷嬷不赞同:“娘娘,雪没化完,外头地滑,您还是……”
“没事,月份还小,我的鞋防滑的,嬷嬷,要不一起去?”
说着她披散着头发就往外跑。
汤嬷嬷拿着厚披追,只见身材倾长娇俏的女子,一头乌黑秀发齐腰,拎着裙摆跑动着,随风飘扬,灵动飘逸。
“娘娘,您慢点儿。”
“嬷嬷,咱们接点梅花上的雪回来煮茶,快点儿。”李轻颜回眸,笑容灿烂如暖阳,汤嬷嬷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又加快了步子,将厚披给李轻颜披上,芍药也停下:“娘娘急什么,梅上的雪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全化了,奴婢拿了好几个玉瓶呢。”
御花园的梅开得并不多,枝头上已经都缀满了花骨朵儿,点点粉白,暗香盈动,阳光下,一枝绽开的梅花,在雪的映衬下清丽娇俏,生机勃勃。
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虽然风仍料峭,却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了,李轻颜心情大好,在梅林里散步,闻着清幽的梅香,赏着雪梅,仿若隔世。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沉静,林婉容带着两个宫女出现在面前,李轻颜秀眉微蹙:“林贵妃,你不是回家省亲了吗?”
林婉容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心情似乎比李轻颜更好,阳光明媚的,“家中祖母病了,皇上心疼臣妾,便许了回家两天看望祖母。”
李轻颜道:“这是老家病见好了?”
林婉容立即眼眶一红,拿帕子掩着眼角:“祖母她……病势见重,原是想多陪陪她老人家的,无奈身不由已,又惦记皇上,便回宫了。”
李轻颜心想,皇上其实不用你惦记,只是你这变脸怎么跟翻书一样,刚才笑得春光灿烂,一下子又能泪眼婆娑,那眼睛里是装了笼头开关吗?
“哦,那贵妃要多保重身体。”李轻颜不想与她多说,扶着汤嬷嬷的手继续往前去。
林婉容却紧追两步与她并肩而行,汤嬷嬷就皱了眉:“贵妃还有事?”
她不知道身为贵妃,要落后娘娘半步才可吗?怎敢齐头并肩?
“嫔妾听说,姐姐这两日犯了头疾,不知可安好了?”林婉容像是没听见汤嬷嬷的话,问道。
李轻颜淡淡瞥她一眼:“劳贵妃念着,本宫已经好了。”
“听说是中了邪术?是沾了因果吧,今日法华寺的圆通高僧进京了,娘娘要请他来为您化解么?”
她消息还蛮灵通的。
“不必了,贵妃多保重身体吧。”李轻颜稍显不悦地拂了拂衣袖,转身往回走。
林婉容却很没眼力介地又追上来:“听说是与长公主府的一位面首有关?那些面首啊,还真别说,一个个比女儿家打扮得还要妖饶,一副狐媚子相,长公主伏法后,听说她的后院就散了,有好多都被京中贵人领了回去呢,有的比家中小妾还要受宠。”
李轻颜愣住,京中哪个贵人还敢同和秋那般混账奢淫?
“姐姐不知道吗?嫔妾记得,殷家和王家都有呢。”远远的,听见林婉容略带戏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
李轻颜顿住,殷家?王家?
母亲姓殷,二嫂嫂也姓殷,是这个殷家吗?太后姓王啊。
林婉容特意提醒这两家人,难道真的与母亲和太后的娘家人有关?
“娘娘小心。”汤嬷嬷小声提醒,李轻颜低头,差点弹着一块突起的石头,不由愣住,林间小路上都铺着小石子,虽然踩上去有点硌脚,却还算平整,这块怎么会有块这么大的石头呢?
再一仔细,这样拱起的石头还不少,隔个十几米远就有一块。
汤嬷嬷却沉了脸,对一旁的大太监道:“春喜,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春喜忙跑去前头挖了一块出来,皱眉道:“许是下了太久的雪,路基浸松了石头就拱了出来。”
汤嬷嬷亲手掰了一块出来,觉得有可能,便道:“速速将前面的路都修平整了,对了,别地儿的路也要仔细查看,遇到有这样的,全都整平整了。”
李轻颜没回宫,而是去了慈宁宫,太后身体好多了,正与李二夫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桌上烧上一个红泥炉子,摆了果点,二人聊着脸,喝着茶吃着点心,别提多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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