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麒一脸理所应当：“对啊，夕芷姐。”
韩如风难掩面上的讶异，第一次被顾尧麒噎得没话说。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顾尧麒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别说他爹娘，就连师傅都镇不住他。
他唯一怕的人，就只有秦北夜了。
现下居然叫慕夕芷“姐”？
他倒是知道顾尧麒应该是比慕夕芷小上一些，毕竟顾尧麒三个月前刚过的十六岁生辰。
可是他比顾尧麒大了三岁，也没见他叫过他“哥”啊。
“王妃，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的生辰在何时吗？”韩如风问慕夕芷道。
慕夕芷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我比顾少长了六个月。”
她也是刚才来的路上，才知道她比顾尧麒大，看身高她可实在是矮了太多。
顾尧麒更知道韩如风为什么这么惊讶，他直接道：“你不就是惊讶我为什么叫她姐姐？”
韩如风不置可否。
顾尧麒自袖中掏出一支药瓶，对着韩如风一脸挑衅道：“你要是会做这个药，我就叫你一声哥。”
秦北夜冷清的视线落在那药瓶上，不置一词，端着茶杯浅饮。
韩如风接过那药瓶：“这是何物？”
“毒药，可以让人穿肠烂肚的毒药！”顾尧麒大声道，想要吓住韩如风。
韩如风瞥他一眼，有些无语，真是个孩子。
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失笑，虽然还不清楚顾尧麒和秦北夜的关系。
但是看他敢这样在秦北夜面前肆无忌惮，而秦北夜端坐在上首，并没有不耐或是其他的反应，慕夕芷便可猜到他和秦北夜之间绝不简单。
看年纪，慕夕芷猜测，顾尧麒莫不是秦北夜表弟之类的。
这边，韩如风已经将药瓶打开了，凑近鼻子旁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就着光看，只看见里面装着的是白色的药丸。
韩如风看向慕夕芷：“王妃，这是你做的？”
“嗯。”慕夕芷浅浅回应，她安静地吃着桌上的糕点。
猛然发现这夜汀洲的糕点还挺好吃的。
她偷偷地看向秦北夜，后者正端坐着喝茶，仿若外物与他无甚关系，就差把将清冷禁欲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慕夕芷心道，秦北夜又不喜欢吃糕点，难道今日特意让下面的人准备了糕点，为了款待韩如风和顾尧麒？
慕夕芷心思又飞远了，看来她之前猜错了，花亦邪知道秦北夜喜欢男子，有赤芨子那些事情，可能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情报。
刚才见秦北夜和韩如风比肩而站，慕夕芷还是觉得他们两人更相配些，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认识，这是花亦邪没有的条件，让慕夕芷轰然倒戈。
另外，一个是尊贵的夜王，一个是朝臣上位圈的右相，他们两人交好，是绝对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关系，这就让秦北夜娶她的理由更加充分了。
而韩如风还是和秦北夜比肩的京城美男之首，风格又截然相反，正好互补，他们两人确实相配。
慕夕芷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
顾尧麒却不知道慕夕芷心里正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看着韩如风将手上的药瓶翻来覆去的看，一脸嘚瑟：“看不懂了吧？这是我夕芷姐亲自研制的。”
顾尧麒骄傲得仿佛这是他做的一般：“没有药方，也没有人指导，自己想出来的，厉害吧？”
韩如风问道：“若中了这个毒，会怎样？”
顾尧麒看着韩如风的眼睛，恐吓道：“无法说话，喉咙先是发痒，随后刺痛，最后疼痛难耐，流出血来，这血带着毒，会腐蚀你的五脏六腑，最后痛苦而死。”
韩如风看着顾尧麒的脸，突然笑道：“我懂了，肯定是你刚才太吵了，王妃把这个扔进了你嘴里？所以你才会这么事无巨细地知道。”
此话一出，水榭寂静地只剩风声。
慕夕芷挑了挑眉，韩如风不愧是秦仪国近几年的天才少年，这逻辑够清晰。
秦北夜毫无半分讶异，神色清冷地提过茶壶，给自己添茶。
顾尧麒愣了两秒，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否认道：“没有！”
“呵。”韩如风轻笑一声，把药瓶抛回给顾尧麒，否定得这么厉害，他猜的肯定没错了。
顾尧麒接过药瓶，却没法辩解，气呼呼的坐下了。
韩如风笑着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慕夕芷见他的动作，越发确定自己的想法，问道：“韩大人也喜欢吃糕点？”
韩如风点了点头：“嗯，殿下今日这糕点还挺好吃的，我还从来……”
“殿下，晚膳已经好了，现在上吗？”寒赤进来问道，恰好打断了韩如风的话。
秦北夜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慕夕芷身上扫过，对寒赤道：“上。”
慕夕芷没能听完韩如风的话，却从他刚才的话里，得到了她所需的信息，心下忍不住想笑。
小厮们端着各色精美的菜肴进来，摆上了桌面。
慕夕芷视线在这些菜肴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一盘烤鸽上。
嗯？
慕夕芷抬眼，看向秦北夜。
秦北夜正在寒索的服侍下，低着头净手。
视线对接失败，慕夕芷一边净手，一边在心里感叹，果然当秦北夜的合作伙伴就是吃香。
比当那什么劳什子王妃可赚多了，不用小心翼翼，还能被夜王殿下照顾口味。
净手完毕，顾尧麒率先举起酒杯：“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寒索寒赤齐齐别过眼睛，实在没眼看，这顾少是忘了自己之前在殿下这里醉成什么样了。
韩如风连忙拦住他：“王妃在这呢，不要喝得太多了。”
“差点忘了，”顾尧麒一拍脑袋，对慕夕芷笑着道：“夕芷姐，你随意啊。”
“不用，”慕夕芷拒绝道：“你可还真不见得喝得过我。”
慕夕芷举起酒杯：“不醉不归！”
秦北夜看着慕夕芷的举动，眸光微闪，没有接话。
顾尧麒愣了愣，反应过来，举着酒杯：“夕芷姐爽快！不醉不归！”
见状，韩如风便也不劝阻，同样举着酒杯：“好，不醉不归！”
他们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唯有秦北夜没有举起杯子。
在三人齐齐的注视下，秦北夜终于伸手拿过杯子，和他们的杯子碰在一起，面无表情道：“醉了都自己回去。”
慕夕芷三人的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僵硬在了脸上，所幸她反应快，碰了碰杯，道：“干！”
亏得慕夕芷这一句，顾尧麒两人也立刻回过神来，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只有秦北夜若品茶一般，缓缓将杯中的酒饮尽。
慕夕芷放下杯子，看见秦北夜的动作，忍不住感叹，这人还真是差别大，秦北夜不管做什么，都显示着他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尊贵。
但是，看秦北夜这喝酒的架势，估计不太能喝。
慕夕芷嘴角微勾，今晚她怕是要笑到最后了，等他们几个都醉了，她指不定还能套出秦北夜和韩如风的关系呢。
酒过几巡，和慕夕芷猜的差不多，最先倒下的是顾尧麒，他趴在桌上，手还拿着酒壶，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随后，韩如风也晃晃悠悠了，没有比顾尧麒多喝两盏，就倒在桌上陪他了。
慕夕芷嘴角勾着弧度，看这两人趴在桌上姿态各异，有些想笑。
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眼前也有了些重影。
她晃了晃脑袋，却见秦北夜依旧端坐在位置上，挺拔的身躯正直如松，漂亮的手指拿着酒杯，毫无表情的俊脸，连一丝红色都没有。
慕夕芷虽然有些晃悠，但脑袋还是清醒的，知道秦北夜没有醉。
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极为骄傲的酒量，居然败给了她认为酒量应是最差的秦北夜。
“殿下果然好酒量。”慕夕芷实话称赞道。
秦北夜看着慕夕芷的脸，因为喝了酒，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可惜那胎记影响了整张脸的美感。
秦北夜莫名地忽视了那胎记，他声音较平日更为低沉，道：“尚可。”
慕夕芷笑了笑，她指着桌上的两个似是已经睡过去的人，道：“殿下，他们已经睡过去了，没办法走回去了，看来还是需要您安排了。”
“嗯。”秦北夜淡淡应道。
慕夕芷撑着桌面站起来，所幸只是略微头晕，她站直身体，笑道：“时间不早了，今日谢谢殿下的款待，我就先走了。”
秦北夜喉结滚了滚，薄唇微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慕夕芷朝他微微欠身，随后转身离开，没有发现身后一直凝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水榭之外，寒赤寒索两人在这里候着，见到慕夕芷，他们齐齐躬身行礼：“王妃。”
慕夕芷点点头：“嗯，都进去吧，顾尧麒和韩如风都喝醉了，该你们送他们回去了。”
“王妃，需要属下先送您回去吗？”寒赤看着慕夕芷似乎有些脚步虚浮，关切地问道。
慕夕芷摆摆手，笑道：“不用，我可以，你们进去吧。”
“……是。”寒索寒赤齐齐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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