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今天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不用吃饭了,”刀疤男瞪了宋涛一眼,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一见到他那双三角眼,满脸横肉的样子,我就感到非常害怕,全身发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朋友,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在警察面前特别机灵,”男人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大声说道:“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吧,叔叔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叔叔!”我违心地说,心想:“如果这个家伙知道我是想借机逃跑,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呢!”
“哈哈,你不用谢我,是你的表现感动了我,”男人大笑着说:“为表达我们的谢意,今天中午,你可以吃肉!”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沾腥了,一听说中午有肉吃,急得口水直流,赶忙道谢说:
“谢谢叔叔!”
“不用谢,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男人让我归队后,大声训斥道:“大家记住,我们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团体,在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大家要像今天这样,发扬团体精神,互相分工,互相合作,互相配合……”
大家齐声说:“谨记师傅的教诲!”
“好啦,废话少说,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刀疤脸警告一声:“都给老子警觉一点,如果再出什么差错,就拿你们试问!”
众人散去后,院坝里只留下刀疤男、跪在地上的宋涛和我。
刀疤男将我叫到屋子里。
他坐到自己那张木椅上,用一双犀利的目光看着我,冷冷地道:“老实交代,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犯了什么事情?”
他那双富有穿透力的眼神,似乎要看穿我的一切。
“我……我……”我吓得全身发抖,不知如何说起。
刀疤厉声吼道:“快说,不然,老子马上把你送到公安局!”
“我……我叫李白清,我……”我彻底傻眼了,知道瞒不过这个家伙,一口气将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社会经历如实地讲了出来。
“哈哈,我说嘛,你这小子人小鬼大,在警察面前表现得如此淡定,原来手上沾了两条人命啊?”男人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这里绝对安全,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地跟着我干,警察是抓不到你的,还有,你母亲不是替你顶罪,送去南疆劳教了吗,到时候,我可以通过那边的朋友,安排你去找她……”
“真的吗?”我一听说自己有可能与母亲见面的机会,一时忘记了目前的处境,转悲为喜。
“当然,我难道会骗你吗?”刀疤男眯起自己的三角眼,说道:“我想,过不了几天,我就会让人来接你去见你的母亲了。”
“谢谢叔叔!”
我对他报以感激一笑,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自己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了。
这天中午,除了宋涛跪在院坝里面壁思过外,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午饭,大家碗里都是一些白饭和素菜,唯有我的碗里有好几块肉。
小朋友们都用无比期待和羡慕的目光看着我的碗里。
我虽然有一颗善良的心,养成了一副乐善好施的品格,但这里狼多肉少,我碗里这几块肉根本不够分给他们。
这可是我用智慧换来的劳动成果啊,怎么轻易地和别人分享呢?
再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肉食动物,我的胃早已按耐不住,不停地怂恿我这张香香嘴咀嚼这些可口的肉类食品。
于是,我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突然,我看见跪在院坝里的宋涛用一双祈求的目光看着我,嘴里还流着口水,有点良心发现,有些于心不忍,便端着饭碗走到他跟前,将一块肉喂进了他的嘴里。
“李白清,你在干什么?”耳边传来一声怒吼,回头看见刀疤男站在我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我……”我顿时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想吃,是吧?”刀疤男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饭碗,大声说道:“不想吃,就拿去喂狗!”
说着,他走到大黑狗跟前,顺手将我碗里的饭菜倒进狗盆子里。
那狗东西一闻到荤腥,顿时欣喜若狂,不停地摇着尾巴,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将香喷喷的肉片吞进肚子里。
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狗吃了,我感觉有些心痛,有点后悔,顿时急得口水直流。
“李白清,你太让我失望了,”刀疤男气鼓鼓地回到我跟前,将饭碗扔到地上,摔得粉碎,大声问道:“你知错了吗?”
“不……不知道!”我茫然摇头。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和宋涛跪在一起好好反省一下,”刀疤男冷笑着说,见我有些不解,有点犹豫,厉声吼道:“跪下!”
这时候,所有的孩子都端着饭碗跑过来看热闹,我顿时吓坏了,双膝一软,立即跪在宋涛身边。
“白清,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宋涛小声说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刀疤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在我们受罚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更不用说给东西吃了,”宋涛歉疚地说:“害得你吃不了午饭不说,还和我一起罚跪……”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随后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谁叫你把我领到这里来,我们会成为好兄弟呢?”
“谢谢你!”宋涛握住我的手,说:“既然大家是兄弟,将来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谁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嗯,好的。”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在冰冷的地上一直跪到天黑,直跪得我们全是发麻,全身发抖,刀疤才肯让我们进屋喝粥。
……
没过几天,刀疤将我带到一个貌似心宽体胖的大胡子跟前,微笑着说道:
“白清,这位叔叔就是从南疆过来的,他已经打听到你母亲的下落了,你可以跟着他去见你母亲了。”
“真的吗?”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是的,”大胡子点点头,回答说:“我在劳改农场见过你的母亲,就是她让我来接你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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