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珺看到她浑身上下包裹得严实，也没再多说什么。
宜贵人有些尴尬，特意少穿的衣裳此时也变得惹人发笑，她轻轻俯身行礼：“嫔妾见过瑜妃娘娘。”
姜念干笑两声，宜贵人这副打扮还能是为了什么，她故意问：“宜贵人怎的穿这么少？夜里有风，还是有些冷的，当心着凉啊。”
宜贵人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衫，尴尬一笑：“多谢瑜妃娘娘关心，嫔妾不冷。”
裴珺看了宜贵人一眼，觉得她在这里有些耽误自己和姜念讲话了，开口道：“若没什么事，宜贵人就先回去吧。”
宜贵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道：“皇上，一会儿嫔妾还得带着大皇子回去呢，毕竟是皇后娘娘嘱托嫔妾照看他的。”
裴珺听罢，直接说：“一会儿朕会派人把宸儿送回去，用不到你。”
言外之意就是，他派的人还能出什么差错吗？她既然没事就快走吧。
宜贵人脸色发青，她故作淡定地说是，实际上内心早就羞愤欲死。
尤其是她这轻浮浪荡的装扮和姜念得体的装扮一对比，更显得她像个傻瓜一样了。
宜贵人高昂着头走了出去，带着春桃走远了之后，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漏了气，垂头丧气地说：“春桃，皇上是不是真的那方面有疾？”
春桃一听，哎呦一声，忙抬起食指“嘘”了一下，道：“小主，话可不能乱讲，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可就不好了。”
宜贵人拿出手帕，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将上头那艳丽的红色擦掉，突然颓然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耸着肩哭泣。
“丢死人了……我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春桃，我当真有这么差劲？差劲到皇上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一日夜里，皇上甚至没有和我同床共枕……”
春桃看宜贵人哭了，忙蹲在她面前抓耳挠腮地说好话去哄，又听到最后一句话，面色呆滞，随后惊讶地张大了嘴。
“小主，那一晚……皇上没和您……”
宜贵人抬手抹了泪水，哽咽道：“那一日皇上身子不适，我自然不能强求，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宁愿坐在矮榻上凑合了一晚，都不愿意和我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春桃表情彻底呆滞了下来，微凉的夜风中，只响着宜贵人呜咽的声音。
春桃支支吾吾道：“怎么会……难不成皇上真的……”
宜贵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含糊：“要真是那样，皇上怎么可能会有子嗣……”
“哎呀，小主您不明白，就算是……也是可以有子嗣的，皇上宠爱瑜妃娘娘，她不也是诞下了二皇子，只不过或许要艰难许多罢了……只是这档子事，谁又会拿到明面上说，这其中说不定真是您想的那样。”
宜贵人听完春桃有理有据的分析，也不哭了，她轻咬着唇，有些懵懂。
她平日里的确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在为人处世方面很精明，可是人总有不了解的事情，像是春桃说的这些，她不是很懂。
说起来，她脸皮子薄，又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怎么会懂这些……
春桃摸着宜贵人冰凉的手，轻声说：“小主，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咱们先回去吧，当心你的身子。”
宜贵人没有动弹，只是低低问：“春桃，我根本就比不上瑜妃，对吧？”
春桃正欲开口，宜贵人又自顾自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有自知之明……只是，我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服输。”
“春桃，我喜欢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时候，从小就是这样，如今我离开了父亲母亲，我依旧可以得到……”
春桃看着脸上虽布满泪痕，却异常自信的宜贵人，轻松地笑了出来，道：“奴婢相信小主，咱们快回去吧。”
……
九华殿内，姜念围着裴珺转悠了两圈，裴珺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量。
他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宸儿不适合在这里看着，正好他该提问的也问过了，于是扭头对宸儿说：“你这几日功课做得很好，以后不必太紧张，记得适度歇息，先回去吧。”
宸儿乖巧地行礼告退，被裴珺身边的人带着回了颐华宫。
大皇子一走，裴珺看着还站在一边的姜念，伸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腕。
姜念预料到了裴珺的动作，往旁边一躲，裴珺只攥到了一截轻柔的衣袖，又迅速从他手心中滑了出去。
她笑得狡黠，殿内还隐隐飘着方才宜贵人身上的香气，她道：“臣妾其实就不该进来，该站在窗外悄悄偷看里面的情景。”
裴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是被怀疑了，不满道：“你以为朕会碰她？”
姜念撇撇嘴，道：“臣妾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心又不是栓在臣妾身上了，说不准哪一天会突然为某人跳动，臣妾既不知道，又不能控制。”
裴珺呵笑一声，学着姜念的话说：“是啊，所以朕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旁人，毕竟你的心又不能拴在朕身上。”
姜念闻言，停下了脚步，狠狠剐了裴珺一眼。
“今晚被发现私会美人的是你好不好！”
私会美人……
裴珺挑了挑眉，随意卷起桌上的书，指了指殿外：“那里，都是人。”
又指了指附近的烛灯：“殿内，灯火通明。”
随后又指了指方才裴景宸坐过的蒲团：“方才，宸儿坐在这里。”
随后，他面色坦然，十分自信地端坐着，轻声问：“你告诉朕，哪里算私会？”
“呵……所以皇上当着臣妾的面夸别人是美人，臣妾懂了……”
裴珺：……
他竟然搞错了重点。
他无奈地盯着眼前沉迷演戏的姜念，头疼地解释：“不是……朕不是那个意思。”
姜念哼笑一声：“那是什么意思？”
裴珺认真道：“朕的身边只有你一个美人。”
“少来。”
裴珺蹙了蹙眉，“朕是说真的。”
姜念啧啧两声，继续道：“三千佳丽，皇上还说只有臣妾一个美人吗？”
裴珺静静望着姜念，眼中似有明亮星辰，又似春风吹皱了池水，泛起点点涟漪。
“朕只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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