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海兰珠和大玉儿尚且小心翼翼地商量,可派人盯着娜木钟一举一动的哲哲,昨天那桩艳事她知道的比皇太极还早。
若非阿霸垓部的人到了,她兴许当天就要收拾娜木钟,可收拾娜木钟容易,收拾另一个人,就没那么简单。
哲哲估摸着皇帝也该知道了,既然他不急着处置,必有他的算计,待阿霸垓部的人离去,回宫再与皇太极商议也不迟。
然而这件事,娜木钟是被情-欲和利益一时冲昏了头,就算冷静下来回过头想想,反正对彼此都是杀头的死罪,自己应当不会轻易被出卖。对方为了保命,既然敢做,来时必也隐蔽,她甚至完全没想过,昨天的事会曝露,并已经暴露。
可偏偏来寻她泄-欲的男人,根本没考虑过娜木钟的生死,不过是一时兴起,不过是想挑衅一下皇太极的底线。
自然,连多尔衮都知道了。
他一夜未眠,今日出猎,将多铎引至无人处,一鞭子把他打在地上,气得青筋凸起,怒骂:“你疯了,你为什么去动皇太极的女人,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无遮无挡的草原上,你以为能瞒得过谁?你在作死吗,你要找死吗?”
多铎坐在地上,竟索性仰天躺下,冷冷笑道:“哥,娜木钟可是个尤物,皇太极终日守着那个克夫克子的倒霉女人到底有什么意思,真他妈瞎了眼。”
多尔衮一鞭子抽过来,多铎机灵地躲开,瞪着兄长道:“你若要打死我,去给皇太极赔罪,有本事你只管来,但别怪我也手下无情。多尔衮,我忍了很久了,我敬你是我哥,可我从没打算跟着你一起敬重皇太极,他不配,你也别逼我。”
“我不逼你,我也不打你!”多尔衮怒道,手中的鞭子指向营地所在,“你去,你现在就去杀了皇太极,你若有本事全身而退,从今往后我喊你一声哥哥,对你马首是瞻,你去啊!”
多铎的身体轻轻晃动,他不傻,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更不可能伤到皇太极一根毫毛,他杀过去,想杀他的人,都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他。
“你疯了吗,多铎?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那样的贱货,你要她做什么?”多尔衮上前揪起弟弟的衣襟,恨铁不成钢,“你的一切,都是拿命换来的,不要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多铎,我们不是在忍气吞声,我们不是在受委屈,这是帝王之路必有的磨砺。你以为皇太极那么好心栽培我们吗?他同时也在磨砺他自己,敌人越强,他才会越强,恰恰是我们的强大,支撑了他。”
多铎推开兄长的手,满身不服气地扯着自己的衣襟,脸上涨得通红。
“皇太极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来刺激你我的。”多尔衮道,“因为他不屑,因为他是帝王,而你我呢,纵然屈居臣下,难道骨子里就没半点骄傲吗?”
多铎别过脸道:“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错。就这么着吧,哪天我碍着你的大好前途,你一刀杀了我,也算我这辈子对得起你,我早些去陪伴额娘,告诉她,她的多尔衮要做皇帝了。”
多尔衮叹息,冷声道:“就算到最后一刻,就算最后你我只能活一人,我也绝不会让你死,更别说我手刃你。多铎,我若得不到江山也罢,我若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保护,我这一辈子图什么?”
多铎的目光缓和下来,满身的暴躁张狂也收敛了几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恨道:“现在做也做了,你说怎么办吧。”
多尔衮被问住了,他也还没想好,后面的事该怎么办。
多铎却道:“我怎么会饥-渴到了要去碰那种货色,一则好玩,再则,我是想利用娜木钟,杀了福临。”
多尔衮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
多铎却算计着:“叫我说,八阿哥的死一定有蹊跷,宫里头算来算去能出手的,只有这个娜木钟。皇太极为什么不查她,我不管,又或许不是她,但我现在就想利用她杀了福临,再嫁祸给豪格。”
多尔衮怔怔地僵住了,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
“皇太极若有命再活二三十年,二十年后,福临和那些小子们成了气候,便是如今我们和皇太极的差别。”多铎起身来,正色对他的兄长道,“皇太极眼下忌惮我们,最大的矛盾便是他老了,而我们越来越强大。哥,现在我们不动手除掉那些小畜生,二十年后,我们就该害怕他们越来越强大。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
多尔衮转过身去,怕被弟弟看出他脸上的异样,他凯旋归来那日,走进内宫,看着福临向他跑来的情景,在之后时常盘踞在眼前挥不去。
他甚至痴痴地想,倘若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和玉儿的儿子,该多美好该多幸福,他一定会把福临培养成比自己更强大的英雄,成为大清最了不起的帝王,可是……
“哥,你拿个主意吧。”多铎道,“娜木钟那女人,皇太极冷落她这么多年,把她渴坏了,给点甜头尝尝,很不得爬在我的脚下舔-我的脚指头,而福临没了对她也有好处,用她来杀福临,一定能成功。”
多尔衮摇头:“不要动福临。”
多铎皱眉:“我说了这么多……”
多尔衮转身,拍着弟弟的肩膀道:“八阿哥死去,皇太极就憋着一口气,福临若再有什么事,他必定要杀红了眼。可我们绝不会坐等他来杀,到时候若引起内乱,外头的敌人就会趁虚而入,这么多年,多少人想要挑拨八旗上下的矛盾,我们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是因为八旗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多铎,我说过,一切等入关后再说,只有先把江山拿到手,我们才有资格抢皇位。你相信哥哥,我从没有放弃,也从没把皇太极放在眼里,我放在眼里的,只有我的兄弟,我的女人。”
多铎一脸浮躁地看着兄长,可这些话,字字句句他都没得反驳,他哥比他沉得住气,他但凡有些不顺心的事,就立刻会炸起来。
“雅图那小妮子,算个什么东西,敢开口就要一座城池。”多铎瞪着猩红的眼睛,怒道,“皇太极问你舍不舍得,他怎么不去问问我们死去的将士舍不舍得,我们用血肉性命换回来的城池,就被他当玩物赏给自己的女儿。哥!皇太极难道不是再嗤笑羞辱我们吗?”
“小孩子不懂事,信口胡来,但你要皇太极怎么做,我若是皇帝,我也给,做皇帝的,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吗?”多尔衮已是词穷,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多铎要杀福临的心扭转过来。
可多铎却冲口而出:“哥,你怎么觉得,你特别袒护那几个孩子……巧的是,他们都是布木布泰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多尔衮失态了。
“哥?!”多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双手抓起多尔衮的衣襟,“难道你,难道你对布木布泰……”
此刻,招待阿霸垓郡王的蒙古包里,男人们都去打猎了,只有娜木钟和她的母亲嫂嫂说着话。她的嫂子,将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拿给她,分门别类地告诉她,都是派什么用处的。
“你可仔细藏好了,别叫人发现。”她的嫂嫂谨慎地说,“若是叫皇太极发现,你就没命了。”
娜木钟冷笑:“我怀上孩子后,他就再也没来过我的屋子,麟趾宫的匾额挂上后,他就没从底下走过过,皇太极又怎么会发现这些东西。”
郡王福晋自然可怜自己的女儿,心疼地问:“孩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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