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好的花宴,愣是闹得不欢而散。
欧阳盈沉着脸,不顾金琳挽留,瞪了徐灵芸一眼便转身离开。
倒是韩家两姐妹,对徐灵芸的印象颇好。尤其韩若嫣对徐灵芸刚才的反驳,更是佩服得不行。
趁着韩若莲和金琳道别,韩若嫣把徐灵芸拽到一边小声说:“我可佩服徐姐姐了,盈姐姐一副孤傲的样子,平日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儿徐姐姐可是帮我们大大出了口气,实在太厉害了!”
她捂着嘴低低笑着,又道:“别看我姐姐绷着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摸样,似是不赞同,其实心里肯定早就乐开花了。那些教养嬷嬷就是讨厌,姐姐才跟着学了几个月,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总是端着架子,不再跟我玩儿了!”
徐灵芸瞧着韩若嫣愁眉苦脸的小摸样,学着萧晗的样子,抚了抚她的发髻,笑道:“这是规矩,嫣儿妹妹以后也得学的。学了之后,谁也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不觉得高深莫测的摸样很能唬弄人?”
韩若嫣这才眉开眼笑,点头赞同道:“徐姐姐说得对,瞧我姐姐那摸样,谁也看不出她正痛快着,既不会得罪了盈姐姐,也没让琳儿姐姐更尴尬了。”
她抓着徐灵芸的手不放,眼巴巴地道:“过阵子我家也办一场花宴,到时候定要请上徐姐姐一块来耍。”
徐灵芸摇摇头,婉拒道:“过几天,教养嬷嬷就要到了,我和琳儿妹妹估计都不能出府。”
韩若嫣耷拉着脑袋,好不失望:“也是,听娘亲说,萧府又要娶一位新夫人,怕是有的忙了!。”
说罢,她又压低身边道:“那位新夫人阮姑娘我曾见过一面,弹得一手好琴,连宇王爷对她的琴音也是赞不绝口的。”
言下之意,那位阮婉不是个好对付的。
徐灵芸知道韩若嫣是好意,年纪小小,稚嫩的圆脸,其实有着一副玲珑心肠,便感激道:“多谢嫣儿妹妹的提醒,我都记下了。”
送走了韩家两姐妹,金琳一脸歉意地过来道:“真是对不住徐姐姐了,盈姐姐平日不是这样的,估计是最近心情不好,说话便有些冲了,还请徐姐姐见谅。”
徐灵芸忍不住好笑,一个姑娘家因为心情不好,就能胡乱对其他人发脾气吗?再就是,欧阳盈的冷嘲热讽哪像是说话有些冲了?
金琳说得自己也有些站不住脚,颇为局促地垂下了脑袋。
“琳儿妹妹不必自责,欧阳姑娘的话,我都没记在心上。”徐灵芸没说原谅不原谅的话,任是谁诋毁自己的生母,也不可能一笑而过。
“只是欧阳姑娘提醒了我,花茶不过是些新鲜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我要费心多做些不同的花茶,免得让客人们没了新鲜觉得乏味了。”
金琳听得目瞪口呆,欧阳盈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徐灵芸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歪曲了?
“徐姐姐没放在心上,那是最好了。欧阳家是茶叶世家,萧府与他们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加上盈姐姐是欧阳家的掌上明珠,下一任的欧阳家家主,若是关系闹得太僵,总是有些不好……”
徐灵芸轻轻笑出声来,打断了金琳的话,摇头道:“琳儿妹妹莫不是忘了,我并非萧家人。欧阳姑娘不喜欢我,难道还要迁怒萧家,不再跟萧府继续生意上的来往?”
她话语一顿,略略蹙眉,似是苦恼道:“若是如此,真是我的罪过,必定要亲自跟萧老爷请罪才是。”
说罢,徐灵芸转身要走,金琳急忙拦住,挤出一点笑劝道:“徐姐姐哪里的话,盈姐姐还不是欧阳家的家主,她的喜恶自然跟欧阳家没有关系,何必惊动了姑丈?”
“琳儿妹妹说得极是,那就有劳妹妹跟萧老爷和大太太说一声,没得让一个外人欺负到萧家头上来,你说是不是?”
徐灵芸依旧笑眯眯的,带着春英施施然回院子去了。
金琳轻轻松了口气,只要徐灵芸别去萧老爷跟前告状就是了。欧阳盈是她难得的手帕交,出身不错,又是欧阳家的下任家主,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才接近的,怎能让徐灵芸几句话就断了两人的关系?
只是她刚回头,便见凉亭里伺候的丫鬟一个不在,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些懵了:“那些丫鬟都去哪里了?”
跟在金琳身边的大丫鬟竹香怯生生地答道:“回小姐,刚才大少爷身边的端砚经过,把丫鬟都叫走了!”
金琳气得心肝疼,这个大丫鬟跟在自己身边好几年,没学会什么,依旧蠢笨,要不是忠心,早就被她打发在路上了,不由暴怒道:“端砚叫走了丫鬟,你怎么不赶紧告诉我?人都带走了,我不问你也不会主动说吗?还得我亲自问!你这个猪脑袋,吃那么多都吃到脑子去了?”
竹香哭丧着脸,无奈道:“端砚不让我开口,说是不要打扰了小姐和徐姑娘。我想着韩小姐和欧阳小姐都走了,凉亭也收拾好了,不必留下那些丫鬟,就让她们走了。”
金琳揉着额角,头疼得不行,抬脚直接往大太太的院子去了。端砚在,大少爷指不定很快就要知道了。欺负徐灵芸不算什么,但是在背后对萧家嚼舌根,就不是大太太能够忍受得了的。
她既担心在萧晗心里的印象要差了些,更害怕大太太对自己有所不满,在她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便提着裙摆,不顾仪态地飞奔到远门口。
金琳刚喘了口气,远远便听见大太太的呵斥声,不由心里发凉,加快脚步,摆出一张笑脸撩开帘子道:“姑姑,琳儿来了。”
她撩起帘子的动作一顿,瞥见那几个在凉亭伺候的丫鬟们居然一个个都在,心里止不住沉了下去。那端砚居然没把人带去子衡院,而是打发到大太太这里来了吗?
大太太看见金琳,脸上淡淡的,不见笑容:“琳儿来了,看看这些丫鬟都是不会做事的,连主家的脸面都顾不上,我还要她们何用?琳儿觉得,我是把她们都发卖了,还是狠狠整治一番?”
金琳一怔,挨着大太太坐下:“不管是哪一样,琳儿只盼着姑姑快快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骨。萧府这一大家子,都倚着姑姑一个人呢。”
她这番话,倒是让大太太有了些笑容:“还是琳儿好,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只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姑息了。”
大太太摆摆手,吩咐下去:“大喜日子将近,若是都打杀了,不免沾了血腥,颇为不吉利。金嬷嬷,把这几个丫鬟卖得远远的,以后别想着能进京城一步便是了。”
丫鬟们哭成一团,哀嚎着求饶,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拖了下去,远远还能听见哭喊的声音。
金琳这才第一次发现,大太太并不是她心目中那个疼爱自己又心善的姑姑,而是萧家的正房太太。不比金夫人的软弱可欺,大太太手段凌厉,要不然又怎能把萧家打理得妥妥当当,也不会有哪个小妾不知好歹闹得内宅不宁?
她心里发寒,低头率先认错道:“姑姑,琳儿错了。”
“哦?琳儿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大太太示意身后的语琴打着蒲扇,眯起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金琳斟酌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是琳儿的错,在盈姐姐诋毁萧家的时候没阻止她。”
大太太睁开眼,颇为失望地看向她:“只是如此?”
“还有,好好的花宴让我办砸了……”金琳沮丧地垂下眼,似是要哭出来了。
大太太叹气道:“你错得最离谱的是,维护萧家替萧家说话的人不是你,而是徐灵芸。”
徐灵芸不过一个妾带来的丫头,都懂得知恩图报,没让人诋毁掉萧府的名声。反倒金琳这个大太太的娘家人,却为着些不紧要的事伤神。
“我知道琳儿跟欧阳姑娘交好,却要分清轻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头要明白。若是纵容了欧阳姑娘这一回,只怕下次是要看不起你的。”大太太很清楚,欧阳盈愿意跟金琳交好,分明就是看在她身后的萧家面子上。要不然,哪里会理会一个小官的女儿?
她也清楚金琳为何不敢得罪欧阳盈,不过是为了能给自己增加点筹码罢了。大太太也不恼,一个姑娘家,爹不亲,娘又拿捏不住掌家大权,有点心眼没什么,多给自己准备退路也没什么,只是不能畏畏缩缩的,踩着萧家人的肩膀爬上去。
即使再疼爱金琳,大太太也不容许任何人说萧家的一句不是。
金琳如今,倒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有些不分轻重,让大太太不免有些失望。她瞧着金琳是亲外甥女,稳重懂事,给萧映做正妻倒是合适。毕竟萧映太顽劣,是时候该成家立室定定心。加上金琳长袖善舞,嘴巴也乖巧,不必像长媳妇那般担着一家子重任,轻松自在,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可是金夫人的言行,再有金琳今儿的表现,大太太那么一丁点怜惜疼爱的年头便被打散了。再乖巧再懂事再会甜言蜜语又如何,欧阳盈一个茶叶世家嫡女开口,金琳就不敢吱声了,反倒不如那贵妾的外姓女儿,真是丢了她们金家的脸面!
金琳抹着泪跪下,怯生生道:“姑姑,是我不懂事,我知道错了……”
“好了,金嬷嬷快扶起她来,娇滴滴的姑娘家可不能跪伤了腿脚,让大嫂看见了,没得以为我欺负了琳儿。”大太太快快叫人扶起了金琳,又慈爱地笑道:“今儿的事也就罢了,琳儿多长点心眼,以后遇着欧阳姑娘这样的还多着呢,总不能都顺着他们吧!”
“是,琳儿受教了。”金琳擦掉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在竹香的搀扶下出了去,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大太太听着语琴悄悄转了一圈传来的话,不由叹气:“瞧着琳儿是好的,却让大嫂养废了。”
只怕入了宫,不是被刷下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人前人后一个摸样,不到自家院子就变了脸色,不管看着多厉害,总归是个姑娘。
倒是那个徐灵芸,丝毫没点小姑娘一样的娇蛮,看得人心烦。
“太太息怒,金小姐年纪不大,若是细心指导两年,等及笄的时候必定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两分太太的风骨。”金嬷嬷笑着,安抚大太太。
大太太闻言,冷哼道:“大嫂她们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而且这里是萧府,不是金家,哪里能真的让她们住上一两年?没得旁人还以为金家没落了,只能叫大嫂外甥女来依附萧家!”
住上一两个月,还能叫亲近,住上一两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嬷嬷没想到安抚的话拍到了马腿上,连忙低头告罪。
大太太摆摆手道:“嬷嬷说得哪里话,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好过一些。只是大哥越发糊涂,原先见大嫂也是书香世家,祖上还当过丞相,近两代才渐渐没落了,要不然金家哪里娶得了她?毕竟还有些根基在,能帮得了金家。谁知大嫂是个烂泥扶不上壁的,听说祖产落在了旁支的庶子手上,最近闹腾得不行,连远在京城的我都能打听道一二。”
大太太止不住地叹气,金家越不好,她就越是没了依靠,更加忧心忡忡地道:“如今只盼着爹爹能写信警醒大哥,别再胡闹了,没得让人笑话!”
金家唯一的男丁,宠妾灭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别说调回京城,只怕头顶上的乌纱帽也要被御史的笔墨给弹劾掉!
金嬷嬷却是心里一叹,听着送珍珠头面的语琴说了金夫人的表现,是个钻到钱窟窿去的,也不知道所谓的书香世家,究竟是怎么把金夫人抚养长大的,比一般商户的小姐夫人更喜欢银钱。
难怪金老爷不喜欢,书生恃才傲物,是钱财如粪土,合着枕边人确实掉钱窟窿去的,哪里喜欢得起来?
这厢大太太在头疼,金琳气得心肝疼,徐灵芸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怒容,大步走向院子。
春英跟在后头,忐忑着问道:“姑娘,刚刚大少爷在,为何不让他出面帮忙?要是大少爷开口,只怕那欧阳姑娘一句话都不敢吭声,必定立刻给姑娘道歉的。”
“欧阳小姐要道歉的并不是我,而是萧家。二太太是萧家人,说她的不是,就是当面打萧老爷的脸面,跟我一个外姓的女儿有何关系?”徐灵芸气愤难平,如今缓过气来,才发现掌心早就让自己抓出血痕来,不由叹了口气:“她侮辱的是我的生母,连自己娘亲的名声都护不住,让非亲非故的大少爷帮忙,我哪能有这般厚的脸皮?”
“而且大少爷出面帮忙,或许真能让欧阳小姐低头。但是心中只怕不屑,又哪里会服气!别说是她,我也要看轻自己的。”徐灵芸轻轻摇头,她刚才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问一句,到头来也不过是凭着萧老爷的名头,让欧阳盈不敢再放肆罢了。
自己一个妾的外姓女儿,连想为华月喜讨回公道狠狠上前扇欧阳盈一巴掌的底气都没有……
光是想着,徐灵芸就沮丧不已。
刚踏进院子,就见底下的小丫鬟们红着脸战战兢兢地守在屋外,看见徐灵芸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
春英不由好笑,这些小丫鬟都是野惯了点,何时这般守礼了,倒是难得。
只是等进了屋子看见来人时,她便笑不出来了。
扯过门口的端砚,春英拧了他手臂一下,瞧着端砚呲牙咧嘴的才小声问道:“大少爷怎么来了?你也不提早知会一声,怪吓人的。”
“大少爷去哪里,哪是我一个小厮能插嘴的?”端砚摸着手臂,发觉这小妮子真是越发不害怕自己了。
春英若有所思地点头,在门口张望道:“姑娘心情不好,希望大少爷能安慰安慰她。”
端砚绷着脸,苦恼了。让萧晗安慰人,只怕比登天还难!
徐灵芸进了屋子,看见萧晗,下意识就想掉头走,只是堪堪在门口站住了,低头行礼道:“大少爷。”
“怎么,不想看见我?”萧晗把玩着手里的白瓷杯,轻轻问道。
“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丢脸的样子让大少爷看见了。”徐灵芸依旧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萧晗眨眼间近在咫尺,让徐灵芸大吃一惊。
“芸儿刚刚大发雌威,哪里丢脸了?”萧大少笑笑,瞥见徐灵芸呆滞的眼神,笑得越发愉悦了。
徐灵芸连忙撇开脸,感觉到耳尖有点烫,无奈道:“大少爷就别嘲笑我了,我有多少斤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拿出萧老爷的名头来吓唬欧阳盈,实在让人有些说不出口。
“孙子兵法有一计为树上开花,树上本无花,借着假花点缀,难辨真假。力量薄弱时,借由别人的力量来掩饰自己的弱势,以此虚张声势,震慑对方。”萧晗抽回手,深深地看着眼前认真聆听的徐灵芸。
“所以你用萧府来震慑对方,并不该以此为耻。再者,手段不重要,过程也不必介怀,结果如你所愿便是了。”
徐灵芸怔怔地听完萧晗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若是萧昭,就算引经据典,也懂得以此作为花言巧语蛊惑其他人的心,哪里像萧大少这般文绉绉的,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忍不住笑了,点头道:“多谢大少爷,我明白的。”
即使借着的萧老爷的由头说事,自己只是用了一点手段来震慑对方,此乃急中生智,而非软弱无力的表现。
见徐灵芸绷着小脸进来,此刻终于笑了,萧晗目光一柔,握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徐灵芸赶紧抽回手,替两人斟满两杯茶,笑道:“以茶代酒,我来谢过大少爷的提点。”
萧晗没有接话,把茶水一口饮尽后才道:“你的谢意呢?”
闻言,徐灵芸面色有些窘迫:“书笺还没做好,大少爷可否缓几天?”
“不着急,那就先还点利钱,给我念几页书吧。”萧晗坐在躺椅上,缓缓闭上眼。徐灵芸拾起桌上不知谁留下的一本游记,随手翻了翻,选了一段有趣的,一边看得有滋有味,一边细声细气地念了起来。
屋内凉意习习,一大早起来打扮,又经历了一番争吵的心力憔悴,徐灵芸念着念着便耷拉下脑袋,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后面的两段不怎么吸引人,她抬头一看,见萧晗无声无息地闭上眼似是睡着了,便停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萧晗睡着的摸样,没有那双凌厉的眼眸,安安静静地睡在躺椅上,俊美的五官每一处都如神仙雕刻般完美无瑕疵。
徐灵芸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指尖轻轻碰触萧晗的脸颊,出乎意料的温暖和柔软。她见萧晗没有反应,胆子大了点,玩心渐起,抚上他垂在肩头上的乌发,触感柔软,难怪大少爷这般喜欢抚过自己的发髻,感觉果真极好的。
她不敢过分,缩回手打了个哈欠,索性枕着手臂闭上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萧晗缓缓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徐灵芸姿势别扭地趴在桌上睡得沉了,呼吸绵长,两颊带着红晕,不由笑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和肩头的乌发。
“姑娘,可要摆饭……”春英听着屋内的声响渐渐停了下来,瞧着天色不早了,便想要摆饭,只是刚出声,撩起帘子便看见萧晗直直看来的冷凛目光,吓得住了嘴。
端砚眼尖,立刻把她拽了回来,贴身地掩住了房门,压低声线嘀咕道:“别打扰徐姑娘和大少爷了。”
春英也跟着小声答道:“姑娘好像累得睡着了,大少爷的晚饭要摆在这里吗?”
“这还用问吗?不过让人仔细把饭菜温着,徐姑娘怕是没这么早醒了。”别说萧晗,连端砚也忍不住怜惜徐姑娘了。
小小年纪硬撑着,今儿还独自一人跟彪悍的欧阳小姐对峙,怕是要累坏了吧。
徐灵芸昏昏沉沉中,只觉站在云端上,浮在半空中,似乎抓不稳,慌得倚向温暖的物什,嘴角微弯便又睡了过去。
萧晗双臂抱起她,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徐灵芸仿佛小猫一样蹭了蹭自己的胸膛,一脸餍足地继续沉沉睡了,眼底便闪过一丝柔光。
他托了托怀里瘦削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人,把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只是下一刻,萧晗眼尖地发现床侧的暗格被人移开过,他伸手抽出,便看见自己送的一万银票原封不动地藏在里头。
他早就知道,徐灵芸拿着钱财,只会一点点存下来,根本不可能去随便花掉。却没想到,居然藏在这个地方。
若是平常家的姑娘,床侧的暗格里多数藏着喜欢的镯子发钗等饰物,又或是明亮的珠子,以及香包、九连环等小玩意儿。
萧晗无奈地笑笑,按照原状放好木匣子。既然给了徐灵芸,就随了她的意。真没看出来,这小丫头居然是个小守财奴?
他低头端详着床榻上的小人儿,徐灵芸在自己一个大男子面前居然毫无戒备地睡着了,真是令人既无奈又叹息。
萧晗目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滑至那小巧的鼻子,最后停在那种粉嫩的双唇上。他低声一叹,缓缓附身。
微风习习,微微吹起薄如纱的帐子,隐约能见一个俊美的男子低下头,贴近榻上的酣睡女子,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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