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伤害华月喜,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派人在府内大肆搜查的结果便是,查到了阮姨娘的身上。
阮姨娘大晚上临睡前被两个懂得简单拳脚的婆子拖到月夕院的门前,萧老爷沉着脸盯着她问:“看来是这些年我太纵容你,让你越发过分了。”
阮姨娘懵了,披头散发,穿着一身亵衣,满脸羞愤,只是见萧老爷如此震怒,不用想也明白肯定是关于华月喜的事,不由心下透着凉意,哭喊道:“老爷明鉴,妾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了萧家的血脉!”
“哦?”萧老爷指头轻轻扣着木椅的扶手,一声又一声,听得阮姨娘心里凉凉的,瞪大眼只怕被无辜治了罪。
不过一瞬,又或许一炷香的功夫,阮姨娘见身边的朱嬷嬷也被五花大绑拖了过来,不由诧异道:“朱嬷嬷,难道你……”
朱嬷嬷神色憔悴苍白,皱着眉头痛心道:“姨娘说什么,奴婢一再劝阻过姨娘了,没想到姨娘居然如此胆大……”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爷别听这老婆子胡言乱语,我根本没有这样做过!”阮姨娘这才察觉自己被栽赃了一把,上回她对华月喜做的事,立刻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不由哭花了脸:“我真的没有……”
萧老爷摆摆手,阴沉着脸色道:“在院子里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能踏出院子一步!”
“老爷,我冤枉,我真的没有做……”阮姨娘嚎啕大哭,被两个婆子架走了,她没想到娘家特意派来人,装出忠心耿耿的样子,最后却把烂摊子都栽赃到自己头上来。
说到底,阮家那些人,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还是说,这是阮婉的主意?
阮姨娘越想越恨,回到院子里,听说萧老爷已经派人把萧昭接走了,她颓然地瘫软在地上,怔怔地出神,只是眼底渐渐涌起一丝狠戾。
既然阮婉不仁,就别怪她无情了!
朱嬷嬷一口咬定是阮姨娘暗地里指使丫鬟做的事,被萧老爷打了二十板子,扔在柴房里不闻不问了。
至于她口中说的小丫鬟,不过是在月夕院里洒扫的,找到的时候早就落了井,死无对证。至于府外的家人,说是前阵子赚了一笔大钱迁走了。
线索突然断了,让萧老爷大为光火,狠狠斥责了大太太管家不严,又另外派人小心盯紧了萧府各处,而非只有月夕院这个地方。
为此萧老爷更是在月夕院长久住下来了,账本和书房的孤本带来了一大半,替换的衣裳搬来三箱子,大有一直住到华月喜生产为止。
大太太心里发苦,却也明白是她没留神,身为正房太太却让一个姨娘在背地里动手脚,险些害了萧家的子嗣。
萧府虽然有四位少爷,可是多子多孙才好,谁会嫌儿女少?
尤其华月喜深得萧老爷的宠爱,能生下一男半女,只怕要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地宠着的!
大太太轻轻叹气,心里也不痛快。华月喜一个贵妾怀孕,便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以前她怀上孩子,又或是阮姨娘有身孕,谁有华月喜这般排场?
不但有专门的小厨房准备吃食,还派去了大少爷的心腹管家娘子做厨娘,萧老爷亲自坐镇,就怕那些牛鬼蛇神的玩意儿加害了华月喜的孩子。如今阮姨娘的事含含糊糊的,单凭一个老嬷嬷的片面之言,萧老爷就直接定了罪,直接想让阮姨娘老死在院子里不准出来了。
大太太听得心惊,要是华月喜真的生下孩子,即便当不了主家太太,也与主家太太无异了。
她心里不痛快,自然不让别人太痛快。
原本该设下家宴,请来亲友和故交,再搭戏台唱上几场,喜庆喜庆地迎接平妻进府。
可是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来,萧老爷撒手不管了,只呆在华月喜身边。大太太也没兴致强颜欢笑,再劳累一天,索性派人一顶红轿子就把阮婉接进府来。
吹吹打打倒是没少,迎亲的队伍也叫来护院和丫鬟们,浩浩荡荡的,加上阮婉将近一百台的嫁妆,十分热闹。
不过等阮婉进了府,没看见新郎萧老爷,却听说他还在月夕院跟华月喜卿卿我我的时候,险些气得吐血。
大太太一脸无奈,只道:“妹妹别恼,府里出了点事,险些闹出人命来,便一切从简了。不过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了,妹妹也就多担待点。”
阮婉心里滴血,一个姑娘家一生才有一次的亲事,洞房花烛夜难道要她独守空房了?
她从来不是冲动的人,明白冲动并不能有好结果,却也不想刚进府就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便捏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可怜巴巴道:“我明白老爷这是怜惜华姐姐,可是回头王爷和王妃问起来,我却不好说了……也就一晚,难道老爷就不愿陪陪我?”
大太太可不是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却也清楚,得罪阮婉等于是得罪宇王爷,倒是没必要。
她尽职地叫金嬷嬷去月夕院传话,半晌金嬷嬷便面红耳赤地回来答道:“萧老爷正沐浴换衣,待会就来。”
阮婉心喜,张罗着换上轻便的衣裙,照着镜子免得花掉了妆容。
大太太却看出金嬷嬷的脸色古怪,等阮婉回到新给的宁兰苑,她才挥退了众人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
金嬷嬷一张老脸通红,吞吞吐吐地道:“奴婢去月夕院,没想到大白天的,那贵妾又有身孕,老爷居然屈居降贵服侍她……那婉转呻吟的叫声,在房外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闻言,大太太也变了脸色,拍案而起:“真有其事?华月喜难道不知道,有身孕的时候不能行房?不说胎儿如何,不净之身如何能伺候老爷?吟香呢,难道老爷就只愿意跟一个半老徐娘……”
金嬷嬷皱着眉头,欲言又止道:“吟香那丫头就等在隔壁,只怕不是第一次了。那贵妾满脸潮红,一看就是被精心伺候过了,老爷却是穿戴整齐。”
大太太这才明白,萧老爷是真的担心华月喜难受,便动手去伺候她,却委屈了自己!完事后,才到隔壁找吟香纾解一番!
“简直是胡闹!老爷这样成何体统,居然去伺候一个妾!”大太太起得心肝都疼了,说到底她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女,规矩学得极好。商户人家规矩松散些,她也是明白的,却没想到萧老爷会荒唐如此!
金嬷嬷皱眉,不悦道:“只怕那贵妾生怕怀孕时日长,老爷转眼就把她忘了,便出此下策。”
大太太冷哼道:“她真是不要脸,平日瞧着清高,对老爷若即若离的。回头怀上身孕了,反而主动贴上去,老爷能不受宠若惊吗?真是好手段,难怪把老爷的心都勾在她那里了。”
新来的平妻刚进门,就被华月喜比下去。等萧老爷待会过去,怕是匆匆打个照面就回月夕院的。华月喜简直是给自己拉仇恨,阮婉不是好对付的,身后又有宇王爷撑腰,成亲第一天就打对方的脸,这两人只怕很快要扛上了!
大太太冷笑,阮婉对上华月喜,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她只要在旁边围观便是了。反正她们不管怎么斗,都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再说,阮婉有宇王爷这个大靠山,华月喜则是有萧老爷,怕是两败俱伤也不自知!
大太太也累了,早知道萧老爷的心不在她身上了,没想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家都没能勾住他的心。她既害怕阮婉受宠,却也更担心萧老爷鬼迷心窍的,给萧晗找麻烦,把大部分的银钱都给了华月喜和肚子里的孩子!
没想到阮婉比大太太想象中还要有手段,愣是把萧老爷留住了三天。宁兰苑里一派喜庆,红绸挂起,新来的女主人留着老爷三晚,要知道府里除了华月喜,还无人能受此荣耀。
阮姨娘在院子里气得摔了一套白瓷茶具,大太太也面色铁青。
知道阮婉是个厉害的,却没想到如此高招,连华月喜都快要比下去了。
问题是华月喜好歹在府里五年,阮婉却是进门没几天,这手段可见非同一般。
“老爷真的在宁兰苑留宿了三晚,你亲自派人盯住了?”大太太实在不敢相信,萧老爷之前把华月喜当宝贝一样天天守着,却为了一个新进门的平妻居然冷落了她整整三天。
金嬷嬷点头道:“我派的两个小子轮流盯着宁兰苑,没见萧老爷出来,却听着里面欢声笑语,还有一阵暧昧的声音传出。”
大太太冷着脸,自嘲道:“一个年轻漂亮又有手段的丫头,果然不一样。”
想起今早阮婉来请安的时候,满脸娇羞,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眉梢间的妩媚怎么也掩饰不住,面色发白,身子骨似是娇弱,被身边的丫鬟扶着进来的,看得大太太更为刺眼。
不过寒暄了几句,大太太就打发她走了,免得碍眼。
“月夕院那边没有动静?”若是华月喜之前真是邀宠来留住萧老爷,没道理看着阮婉三天霸占着老爷,去还安安静静的。
“徐姑娘这几天都去月夕院陪着那贵妾,两人说说笑笑,似是完全不知,院里的下人都安安静静的,也没见哪个去宁兰苑打听。”金嬷嬷也觉得纳闷,华月喜一副好吃好睡的样子,哪里像是吃醋的?根本过得悠然自得,没有老爷在,似是过得更轻松自在。
小厨房被收拾了一番,凌大娘被放了回来,虽然憔悴了一些,倒没受什么罪,华月喜问也没问,直接打赏了给她压惊,又继续让凌大娘负责小厨房的吃食了。
大太太纳闷:“上回下红花的事,老爷就这么不了了之,没继续查下去?”
金嬷嬷此事却小声告诉她道:“有一事,奴婢也吃不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大太太睨了她一眼:“你跟着我也这么久了,哪有什么不该说的?”
金嬷嬷这才斟酌地开口道:“底下有个小子前两天回房的时候说起,起夜看见井边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因为那夜没有月光,他又迷迷糊糊的,起来跟同房的小子开玩笑地随口说起。那小子是个有心的,前几天听说出了事,便来偷偷告诉了奴婢。”
“做得好,让人留神,那晚到底谁离开房间了。悄悄地查,别让人发觉,打草惊蛇了!”大太太沉吟片刻,觉得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便吩咐金嬷嬷道。
“是,太太。”金嬷嬷掌管底下人,约束得厉害,若是要查,虽然要颇费点功夫,却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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