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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难怪周夫人心急如焚。

李氏家族有势力有人脉的元老,全部在蠢蠢欲动。

李老太爷选定了继承人,做了公证,他们没资格改,可即使周聿琛上位了,倘若“几大元老”各怀鬼胎,不服从他,位置是坐不稳的,一旦自己跌下来,怨不着旁人了。

会选出新的继承人。

比如李韵晟,李韵华。

再不济,扶持周聿琛的表哥李慕白。

起码是姓李的“正根儿”。

“据谁说?”周聿琛不疾不徐,眯着眼。

“祝董说的。”老董事没避讳。

另一名董事附和,“大小姐有意撮合您和祝家千金,祝董夫妇在商量呢。”

看来,祝董欣然接受周夫人撮合。

是祝太太有顾虑。

担忧祝卿安“降不住”周聿琛。

毕竟有“退婚”的前车之鉴,祝卿安的脾气手段,比华菁菁差了一大截,搞不好,还是狼狈收场。

所以在商量,要不要赌一把。

“缘分强求不来,撮合是一回事,开花结果又是一回事。”周聿琛不甚在意,“李家有三脉,大舅一脉,我母亲一脉,小舅一脉。自从外公去世,家族不太平,诸位伯伯是心知肚明的。”

他眼神凛冽,危险,“我这次回来,一则是熟悉企业,二则是向伯伯们讨教。”

“言重了。”老董事油盐不进,“你也说了,人与人之间是缘分。我与李大公子投缘,京哥儿,我教不了你什么。”

程枝撩眼皮。

这是明目张胆站队了。

效忠于李韵晟。

其他三名董事纷纷谦虚婉拒,场面一度尴尬。

周聿琛斟了一杯白酒,朝程枝使了个眼色,“去踹对面的海棠树,有奖励。”

他表情认真,不像玩笑。

程枝悄悄离开亭阁,踹了一脚树桩,叶子沙沙刮起一阵风,周聿琛晃着酒杯,“伯伯们,风雨欲来。”

他们齐刷刷望向这棵树。

程枝藏在树后,不踹了,树叶恢复了静止。

“李家有没有好苗子,外公心中清楚,否则也轮不上我接管家业。我敬重两位舅舅,不过两位舅舅背后的高人,玩了一招离间计,如今舅舅们已经视我为仇人。”周聿琛一饮而尽杯中酒,“外公的根基在此,再大的风雨也撼动不了我。”

他撂下酒杯,表面带笑,不达眼底,“区区一场小风雨,妄图连根拔起一棵树。伯伯们,助纣为虐的这类人,是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董事们面面相觑,吃菜,喝酒,默不作声。

程枝觉得气氛压抑,没返回座位,沿着长廊出去,喂金鱼。

池塘泛着粼粼的波光,她喂了一会儿,水面渐渐映出她和一张男人的脸。

交叠。

时隐时现。

她扭头,“你不应酬了?”

“结束了。”周聿琛伫立在水岸,白酒醉人,他身体燥热,衣襟完全敞开,胸口皮肤绯红一片。

“顺利吗?”

“不太顺。”

水色,月色,灯色。

幽幽笼罩住他。

形容不出的一丝味道。

“刚揪了老太太的花,不过瘾,又想喂死老太太的鱼了?”他扬下巴,“那条白鳞鱼只吃虾,不吃鱼虫。”

程枝将鱼食罐又塞他怀里,“你喂的。”

他握住罐子,同时握住她手腕,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地,她没力气抗衡,整个人一扑。

趴在周聿琛腿上。

长发铺散,融着月光,温柔乍泄。

他一下下抚摸,好似抚摸了悬在天际的月亮。

“聿琛。”廊檐下,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程枝抬头,不禁一抖。

周夫人风尘仆仆,满是倦容,保镖拉着她的行李箱,站在廊檐下。

“您过来怎么没通知我?”周聿琛起身,“我去机场接您。”

“那你通知我了吗?”周夫人来者不善,气势滔天的,“祝卿安订了机票,本该下午到,你不声不响回南方了,幸好我发现你不在,及时拦住了她。”

她越过周聿琛,瞟程枝,“枝儿,收拾行李,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程枝才挪了一步,周聿琛扣住她胳膊,“送回哪?”

周夫人又瞟了一眼他那只手,“回周家。”

“姑婆喜欢她,您送走,好歹问一问姑婆的心思。”

“我送枝儿走,还问你姑婆?”周夫人火上加火,“枝儿,去收拾。”

“韵宁,在我面前耍威风啊——”

老夫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周夫人一愣,音量弱了,“姑妈。”

“我一个老婆子,担不起,您是李家的大小姐,我听您的。”老夫人横眉竖目,盯着她。

老夫人一辈子没结婚,在家族管事,雷厉风行的作派,周夫人规规矩矩,不敢反驳。

“你逼得京哥儿没辙了,求我做主呢!可想而知你在周家是多么霸道啊!”

周夫人深吸气,“您不了解情况。”

“你太爷爷娶的续弦是姨表妹,康熙也娶了表妹啊!何况是养女,哪来的伦理不伦理?”老夫人不吃她这套,迈上台阶,一瞟花园,“我白牡丹呢?”

程枝心虚咽唾沫。

“最大的一朵哟,谁摘了?”老夫人怒了。

“枝儿摘的。”周聿琛又恭敬,又打趣,“保姆告诉她,您喝白牡丹茶,她不懂,摘了花,在厨房泡了白醋,打算明天晾干沏茶。”

“枝儿有孝心。”老夫人怒气瞬间消了,冲周夫人圆场,“十月份京哥儿就三十岁了,娶妻生子他心里有数。你要么和淮康再生一个,要么老实等着抱孙子,天天瞎折腾什么。”

“我这年纪生得了嘛...”周夫人胸腔堵着,“关键枝儿有对象,聿琛是退婚了,但枝儿谈得好好的,他没个分寸!”

老夫人闻言,眉头一蹙,“京哥儿,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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